“咚咚咚……”一只手心微微出汗的手胆怯地敲着黑色的门。陶婷婷的心扑通扑通的狂跳着,比敲门声还大还惨烈。这一次,她甚至希望不要有人在,不要有人开门,那她就可以遗憾而得体地离开。 陶婷婷是大四即将毕业学生,正在为工作和毕业论文忙的焦头烂额。提起她的专业,她就不由得黯然神伤——汉语言文学,多么高深的一个称谓。可是不谈四年学习生涯究竟学到了什么,当遭遇找工作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和这个专业一样轻如鸿毛。 虽然面试也不是一两次了,但是面对老狐狸版精滑的面试主管诸如“汉语言文学是干什么的?”“你有工作经验吗?”“你觉得你能在我的公司创造什么价值”……此类的问题,陶婷婷已经变得越来越胆怯。四年所学熏陶,不就是让自己成为一个“温、良、恭、俭、让”的人吗,可是为什么一出校门迎接自己的却是赤裸裸的功利。 班上33个同学,一半的工作已经有了着落,正在呼朋唤友地结伴旅游,享受大学生涯的最后美妙时光。听着他们狂侃黄山游、古镇游,陶婷婷想到的却是他们的父母为他们的工作请客吃饭、送礼送钞、不辞劳苦,也许也有身居高位的只要优雅的几个电话,就解决了已经成为自己人生难题的工作问题。还有一半,和自己一样,正在苦苦挣扎,连毕业论文都是抽空写的,毕业后就不能住在学校,找到一个能提供宿舍和微薄的薪水,才是此时最重要的。 陶婷婷的父母,远在邻省的一个小县城,在那里也算是中产阶级了,小城的生活是温和而缓慢的,呼吸中闻到的都是闲散的味道。陶婷婷听从父母的意见,在这个求学的大城市寻找属于自己的位置,不要再回到那一方天井,回来也应该是事业有成后的衣锦还乡……正在陶婷婷紧张不安的时候,手一下子敲空了,那漆黑的防盗门悄无声息的打开了,陶婷婷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仿佛被吓住了。 从门后探出一个年轻女孩的脑袋,一身浅绿色的的淑女风格的裙装,让陶婷婷一下子放松起来。女孩甜美地冲她一笑,刚想询问什么,陶婷婷立马开口,用带着一丝渴望的口吻说道:“您好!我是来面试的!” 女孩带着一丝莫可名状的情绪,将陶婷婷迎了进来,指了前台旁边的一排座椅让她坐着等,给她倒了杯水后,女孩就向里走去。 陶婷婷显然注意到了女孩听自己来面试时的表情,混杂着可惜、玩味和一丝残忍……残忍,陶婷婷被自己荒唐的想法吓了一跳,许是太敏感了吧。为了驱赶心中的不安和紧张,她开始打量起这个自己身处的这个办公大厅。 这是个不知名的小公司,办公地点都是设在居民区里,却又是万科·金域蓝湾,自己进来可是和保安费了好大一番口舌。一路走来,精致的园林,恰到好处地布置了原木栈道和亭台水榭,随便一棵树上都挂着简介的牌子,处处彰显着一种富人区的隐忍的炫耀。 即使这里是万科的房子,也显得过于偏僻,小区里除了碰见物业,几乎都没有看到外人,安静地能听到自己内心的紧张不安。房子的外立面都是一律的深沉黑色,这让陶婷婷感觉很不舒服。在她找到13号楼,按上13楼的电梯时,心里没来由的想到这可是在西方最不吉利的数字啊,何况今天还是周五。 现在,陶婷婷坐在办公室里面了,又想起了周五和13这个在西方颇为忌讳的组合,据说是女巫的节日。她摇摇头,大不了最倒霉的就是面试不成功,这对自己又不是第一次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整个办公室都显得有些阴森,地板是黑色的,墙壁是深深的灰色,墙面上的装饰画是三块黑白灰树枝的图案拼贴起来的。桌椅、柜子、前台都是白色的,自己坐的就是一个看着像马桶的惨白惨白的椅子。整个一个黑白世界,陶婷婷的白T恤、黑色牛仔裤倒是应了景,但是她此刻非常希望能看到一抹亮色。 她随意一瞥,看到前台的桌子上一个杯子,里面装着深深的暗红色液体,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正当她等的有些不耐烦的时候,那个绿衣女孩出现了,让她到里面的经理办公室去面试。 陶婷婷答应了,走进去随时关了门,礼貌的说:“李总,您好!我是陶婷婷。”她特意在进来前询问了经理的姓,主动一点也许能为自己加分。 其实,一进来这个办公室,陶婷婷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整个一个黑色世界。黑色的暗纹墙纸,连吊顶都刷成了黑色;黑色的地板,和外面的一样;黑色的老板桌椅,后面黑色的一排柜子,透过玻璃能看到里面整齐地放着书、装饰品;只有右边的百叶窗帘是白色的,还有墙角的一株绿色植物反射出黯淡的光芒。 李总,没有表情地把她让到百叶窗下黑色的沙发和黑色茶几边,示意她坐下。然后就开始一场冗长而沉闷却又不得不精心应付的对话。无外乎就是关于自己的学业,自己在学校的实习经历,自己对待自己的评价,自己对这个行业对这个职位的认识……其实,陶婷婷只是觉得自己学中文,做个行政助理还是可以的吧 ,整理整理资料、接待接待客人、写写文字性的东西,应该还能应付。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什么自己喜欢这样服务性质的工作,喜欢多和人接触锻炼交际能力的职位……全是扯淡,现在只要能混一口饭吃,即使连陶婷婷这样曾经那么高傲的人都不免流俗学会伪装,哦,应该叫适当的包装。 最后,陶婷婷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只记住那个黑色办公室的诡异,和临走时李总那句“回去等消息吧!”。从四点面试到六点多,外面天都黑了,肚子也饿地直唱戏。陶婷婷逃跑似地离开了万科,希望最好再也不要有消息。 回去后,陶婷婷回想起和陈总的对话,隐约发现有些不对。 李总很健谈,大多数时候都是他在说,说着说着还会扯开嘴角露出笑容,但是非常僵硬,仿佛那不是一种情绪的表达,而是祭礼中某项仪式。每当陶婷婷想露出一个微笑回应时,李总的笑容便转瞬即逝,又恢复一片冷冰冰。李总的牙齿白的刺眼,不仅仅是因为办公室的黑色反衬的缘故。因为那种白,会让人有一种欲望,一种用红色的鲜血去浸染它的欲望。 李总的话语,似乎每一句都是精心布置,设置了一个又一个的圈套,谈了很多关于人生、处事原则、与人交际的话题,李总似乎总是在暗示陶婷婷要“随时为了公司的利益不惜一切代价”的意思,当然公司也会给予个人丰厚的报酬。有时候,李总甚至有点恶狠狠的,他那番只要有利用价值,一切都是可以来出卖的,灵魂也不例外,只要自己能得到自己所需要的观念,让陶婷婷实在不敢苟同。李总和他的办公室一样,属于黑暗的一面,他的话鼓动而诱惑,但实在是与陶婷婷的原则所背道而驰。李总总是恰到好处地提到要给她丰厚的报酬,对于任何一个刚出校门的人来说都非常具有杀伤力,数十万数十万的论,什么概念!当李总提到,让陶婷婷多介绍点同学过来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陶婷婷甚至疑惑这不会是一家传销公司吧!!!! 话不投机也能聊的那么久,陶婷婷回想起那个黑色的办公室和黑色的下午,总是觉得不可思议和一些后怕。出门时,绿衣女孩意味深长的眼神让她总是觉得疑惑,转身的一瞬间她甚至看到了绿衣女孩眼角的莹光。 毕业答辩已经迫在眉睫,陶婷婷不得不收拾好心情全力备战,她关掉了手机,一心钻进图书馆,废寝忘食的敲打键盘。她是个好学生,如果不是爸妈反对,她现在应该是在复习准备考研了。 比别人准备的晚,自然得付出加倍的努力,也使她忽略了一些事情。她最好的朋友小菲最近变了。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从她给小菲说起那个黑色办公室的时候,她没有注意到当她鄙夷地提到丰厚的报酬的时候,小菲眼中一闪而过的贼亮……美好的六月,正是江南多情的梅雨季节,清香的栀子花在绿叶的簇拥下,美好地让人想轻轻吟唱。 陶婷婷还没有找到工作,但是却以辛勤的努力拿到了优秀毕业论文的奖状,也算是给自己的大学生涯画了一个完美的句号。她已经说服父母,同意她考研,在学校附件租个房子,就考母校的中文系研究生,也许以后就申请留校当个教员吧。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日子缓缓的流淌,唯一让婷婷神伤的事,就是小菲出事了。早在毕业答辩前,小菲就失踪了,到现在也没有消息。学校已经报了警,并通知了小菲的父母。 今天就是小菲父母来校的日子。 其实可以更早一点发现的,可是小菲宿舍同住的三个室友,都找到了较理想的工作,搬到了公司宿舍,所以就较少注意到小菲了,直到毕业答辩前两天她们回来才发现小菲的桌子、床铺上蒙上了薄薄的灰尘,才警觉起来。 作为小菲最好的朋友,婷婷是自责的。她一心忙着论文,连吃饭都是买好面包和点心在图书馆吃的,图书馆有学校备好的热水、凉茶,她只是到了晚上快熄灯的时候才回宿舍洗漱、休息,第二天又早早的赶去图书馆抢位子了。以前,她可是和小菲一起吃饭的啊,吃完晚饭还要去校园里散散步消消食。 小菲的毕业论文早就写好了,东拼西凑的,只是勉强达到字数要求而已。婷婷早就嘲笑小菲连最后一次作业都不用功。小菲总是忧伤的说,没用,父母只在乎家里的弟弟,对于自己变成什么样子都无所谓,整个一个多余人,连自己拼了命考上了大学父母也只是不耐烦的夸了一句,便转身去为弟弟学校的两个月的德国游学去准备了。两个月啊,要好几万啊!可是自己上大学连学费、住宿、学杂加起来才8000多,就被父母一直唠叨到了上火车。别人都是大包小包,父母陪着来学校报道,小菲只身一人,背着一个书包,拎着一个帆布包。 小菲很少回家,生活费都是父母直接打到银行卡上的。婷婷猜测那应该不多。因为小菲总是抓住一切机会打工,做家教、做推销、散传单……她们一起吃饭的时候,婷婷总是打两人份的菜,对小菲说:“啊呀,又是嘴大肚子小 ,明知道吃不完还打了这么多菜,你快去打饭,要打两人份的,你帮我吃菜,我帮你吃饭!快去快去,我饿死了!” 小菲总说,她以后一定要做一番大事业,赚了钱,就把一大笔钱砸向她父母,然后再也不和他们见面。婷婷就笑着问她,那弟弟怎么办,小菲听了就嘿嘿地笑。婷婷知道,弟弟虽然是小菲不幸的根源,但小菲姐弟的感情非常好,弟弟也经常暗中背着父母帮小菲。很多次,弟弟还会给小菲寄自己省下的零花钱,虽然不多但小菲都能乐上好几天,每一次都会邀请婷婷去吃自己平时舍不得吃的冰激凌,是那种一大桶的香草冰激淋,那是小菲和弟弟的最爱。 小菲每次回家,最郑重其事地就是给弟弟准备一份精心挑选的礼物。 有时候,婷婷总是在感叹,小菲的父母到底怎么想的。想起自己妈妈的话,婷婷只觉得好笑。父母有时候看孩子就像看情人,钻起牛角尖来被牛还死脑筋。 小菲的父母来,婷婷义不容辞的去接待他们,虽然有学校的老师陪着,但是婷婷总觉得自己应该为小菲做点什么。小菲的弟弟没有来,婷婷虽然觉得奇怪但也不好多问,估计想来但是父母拦着吧。 小菲的父母一直沉着脸,看不出悲伤,倒是一脸的晦气,还不如婷婷的情真意切呢。在帮着小菲整理晓菲东西的时候,婷婷发现了一个小菲的日记本,是婷婷熟悉的那个黑色硬壳的日记本。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婷婷偷偷藏起了它。 回到自己的住处,婷婷迫不及待地翻看起来,都是一些琐事,好多都是和自己在一起的生活片段,回忆起那段幸福而平淡的日子,有小菲一起走过的日子,婷婷难过的心痛起来,小菲,你到底在哪里啊?……中间有一些空白,有几篇日记引起了我的注意: .4.24 星期五 晴转多云,有风今天,我接到了一个面试电话,地点在郊区的一个万科的居民区。那么偏,又是行政文员,还是在小区里办公,估计工资也就1000多块。还是再看看别的吧。 .4.26 星期天 阴报酬多到上万,我心中一动。万科金域蓝湾13号楼1301室,居然是昨天给我打电话的那家公司。我想,这也许是我的机会。我用不着为了抢机会而内疚。 星期六 阴如愿以偿。工资待遇超出我的想象,但是有一些其他的事情也超出了我的想象。可是……果真是黑色办公室。等攒够了钱,我就走。 .悔。黑色的一片。 再见。黑色办公室日记到此为止,但是婷婷心里已经冰凉一片。怎么会,怎么会和那个黑色办公室有问题,那个黑色办公室果然不正常,那个李总是个死变态,不会真的是传销公司吧。 婷婷立马一口气跑到文学院大楼,快放假了,没几个人,还好,指导员还在。婷婷把小菲的日记本塞到指导员手中,说这是小菲前端时间托她保管的,她想这对小菲的失踪因该有所帮助。指导员吸引力全部被日记本吸引住了,全然没有注意到婷婷因为说谎而有些慌乱的脸。指导员夸了婷婷几句,就去电话了,“喂,您好,是黄警官吗?我是……” 婷婷出去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小菲,你一定要好好的啊! 可是,幸福美满的结局往往不属于现实。警方在那个所谓的黑色办公室发现了小菲的尸体,据说因为天热已经擦不忍睹,那里几乎还没有什么人入住,所以连物业也没有发现异常。 婷婷曾经小心翼翼地旁敲侧击,却发现所有后来去过那里的人对“黑色办公室”的说法毫无反应。 警方对外的官方说法是,那里只是一间普通的毛坯房,小菲是被人骗至那里杀害的。警方曾和小菲的父母密谈,内容无从得知,只知道小菲的父母出来后一直说“晦气,晦气,回去要去庙里拜拜……”在婷婷眼里,小菲父母总是显得言辞闪烁。简单收拾好小菲的遗物,其实几乎都被小菲的父母扔掉了,仿佛在摆脱什么不吉之物,之后就匆匆离开了。渐渐的,大家都陆续离开了学校,小菲带来了的波动也渐归平静,仿佛从来就没有这么个人。 婷婷自然不相信警方的话。黑色办公室怎么会是毛坯房呢?说是自己的臆想也太扯了吧,小菲的日记里也提到了啊!婷婷曾试着打过那家公司的电话,居然提示说“号码输入错误”。不过,她实在没有勇气再回到那里一探究竟。如果不是自己一时逞口舌之快,小菲就不会去那家公司,就不会出事……这些日子,婷婷总是在黑色办公室的梦境中惊醒,在梦中,她找不到出口,逃避不了李总那 惨白的尖牙……在警方的绝绝密档案管的一个毫不起眼的卷宗里,记载着如下文字:“……结合“特殊”专家意见,经参与人员全体分析认定:这是一起不属于人力范围可及的案件。和X市、S市等发生“B型案件”有共同之处。诸多迹象表明,受害人都曾经历过“黑色办公室”。但案发现场全然没有发现。受害人尸体无病无伤,经法医鉴定,属于精气耗损衰竭而忘。临床无可借鉴案例,借用传统医学术语说法……案件处于持续观察之中,为确保参与工作人员安全,为不引起社会恐慌,一切秘密进行……” 如果婷婷见到了小菲的尸体,就会发现,小菲的容貌已经发生了变化,对,很像那个绿衣女孩的样子,小菲的牙齿也变得很像那个李总……不久,警方的绝密档案里有出现了一起类似的案件,不同的人,相同“黑色办公室”,相同的结局……一时的贪欲,会将你带到万劫不复的地域。小菲终于在黑色办公室中醒悟过来,但是太晚了,她现在接替了绿衣女孩的位置,看着一个又一个青春的面庞出现然后消亡,她已经没有了任何喜怒哀乐,如果露出一丝情绪,她会面临绿衣女孩一样的命运,魂飞魄散永远不能转世投胎。绿衣女孩正是因为陶婷婷流下一滴泪而被李总彻底毁了。 李总和那个黑色办公室是一体了,就是个怪物,它引诱着、蛊惑着、煽动着,年轻的、青涩的、美好的灵魂出卖自己,然后榨干灵魂的汁液,那是黑色办公室的粮食。 切莫贪,切莫贪,贪念起,神俱灭…… ...
前不久和朋友川子小聚,哪想他见我的第一句话就说他撞鬼了。 我有些诧异,可看他严肃的表情和有些憔悴的脸色不像有假,便问发生了什么。 川子哭丧着脸一声哀叹,说都是因为一把雨伞,不曾想里面竟藏了一个女鬼…… 川子是名销售,一年四季都在奔波忙碌之中,上月好不容易有了几天假,思家心切,急匆匆的就往老家赶去。 川子老家在大山深处,那里山高,路险,一望无际全是山林,村里有条公路,直到现在依然还是泥泞不堪,遇上大雨,一脚下去,泥浆能到人的小腿上。 那天,川子几经转车,临近下午才终于到了镇上,一下车就有五六个摩托车师傅蜂拥而上,吆喝着让川子坐自己的车,川子呵呵一笑,赶紧说了自家地址,哪想师傅们一听,干瞪着眼,一个个脑袋摇得像拨浪鼓,都不愿去。 川子急了,拉着一群人,磨破了嘴皮子,又多加了十块返空费,才终于有个一天没开张的师傅勉强答应下来。 川子老家离镇上依然有些距离,估摸着得有二十公里,川子上了车,感叹这些跑摩托的心太黑,学起城里出租还要返空费。 一路疾驰,路行一半,天忽然就变了,原本晴空万里转眼间就乌云密布,滚滚雷声从天边响起,不等两人反应过来,倾盆大雨就已唰唰落下。 摩托车上装有大雨伞,淋不到两人,可摩托车师傅依然急了,找了个能避雨的山洞,将摩托车一停,对川子说,“小兄弟,我不能再走了,这段路就当我免费送你吧!” 川子坐在后面傻眼了! 师傅又说,“你村那段路,全是陡坡,那么大的雨,车子打滑,这过去上不了,回来又是刹不住,不敢走啊!” 川子当然知道这道理,可这还有好几公里路呢,得自己走回去啊,可好话说尽,师傅就是不走,于是只能悻悻下了车,看着摩托车摇摇摆摆离去。 雨越下越大,川子试了试在雨中行走,发现这雨淋得睁不开眼,打在脸上还火辣辣的疼,突然间,川子发现路边草丛里有把雨伞,还是黑色,也不知道是谁落下的。 川子走过去拿起来一看,伞没坏,只是看那样子有些年头了,木头的伞柄被磨的发亮! 川子心里笑开了花,心想这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撑开雨伞,乐呵呵的就往家走去。 回到家天已黑了,川子将那雨伞挂在了屋檐下,奔波一天,吃了饭,洗完澡,直接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半夜,迷迷糊糊听见窗外有人呼唤自己名字,一声又一声,隐约是个女人,川子实在太困,恍惚一阵,也就继续睡沉了! 第二天,忙着家里农活,也就没留心这事,到了晚上,川子刚睡下不久,窗外再次传来呼唤,声音清晰可辨,不断叫着川子小名儿,不久,声音由远及近,到了川子耳边,喃喃细语! 川子迷糊着眯眼侧头一看,发现床边有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正弯着腰与自己对视,嘴巴一张一合,不停地发出声音,川子吓得毛骨悚然,想醒来,却发现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身体动不了。 都说这鬼魂叫人答应不得,一旦应了那魂儿就没了,川子只能不停告诉自己千万回应。 也不知过了多久,川子突然发现没了那女人的呼叫,眼睛也终于能睁开了,可这时候,川子发现自己发烧了,全身滚烫,高烧。 第二天一早,川子老爹得知这事,二话不说,拉着川子就去了村里一老人家里,这老人无儿无女,是个阴阳先生,老人说川子遇上了不干净的东西,也就是鬼魂。 老人烧了些纸钱,化了一碗水给川子,喝完,川子高烧立马就退了下来,人又生龙活虎了。 本以为这事儿就过了,哪想当晚川子刚关了灯合上眼,那声音又在窗外出现了,川子一个激灵,立马开了灯,那声音戛然而止。 第二天一早,川子老爹请来那阴阳先生,老人一来就看到了屋檐下那把黑色的雨伞,老人问川子老爹,这伞哪儿来的? 川子在一旁说是自己从路边捡来的,当时雨大,碰巧看到草丛里有伞,以为是谁掉的,就拿来遮雨了。 老人也没多说,取下雨伞,拿着就往山里走去,吩咐川子老爹带上线香、黄纸钱跟上。 等到了一个荒芜的山谷里,老人将雨伞放到了地上,点了香,烧了纸钱,拍拍手就让大家回去,川子全程不明所以,但又不敢多问。 回了家,老人才说那伞里有鬼,刚才只是把她送走了,自己也没那道行,能超度或者消灭。 老人说,路上有两种东西千万不能捡,雨伞就是其中之一。 雨伞适合寄灵,孤魂野鬼无处安身,便会藏匿到雨伞中去,谁要捡了,无异于将鬼带回家里,要是遇上厉鬼,一家都难得善终,不得好死。 川子听得头皮发麻,一脸后怕,又问第二种东西是什么。 老人说,当然是钱了,这东西对谁都有诱惑力。 有些心术不正的人就会利用这点,在路口放上钱,要是有人捡了,那钱要么是买命的,要么是消灾的,总之,捡了的人都会不祥。 所以啊,路上的东西千万别随意去捡! ...
引子 陈琳带着浑身的酒气从黑色的林肯车里跌跌撞撞地走出,看到黑漆漆的窄巷,深邃得看不到底,心里不禁有些忐忑不安。她拿出手机想要给徐曼打个电话让徐曼来接她,可她迟疑了一会,还是没有拨出这个号码。还是不要麻烦徐曼了,说不定她已经睡了,也说不定她正和某个男人厮混呢。想到这里,陈琳的嘴边浮现出一丝浅浅的笑意。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得再隐秘,也会露出马脚的。”陈琳对自己说道。她借着手机上幽幽的蓝光,看到现在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了,回头望了一眼黑色的林肯车,那个健壮的男人挥了挥手,然后钻进了车厢,发动汽车,然后绝尘而去。陈琳的心里有点隐隐作痛,不管她与这个拥有林肯车的男人在酒店里狂欢得再是激情,到了深宵,他还是会离开,回到自己老婆的身边。记得上次那男人说过,他老婆怀孕了,以后他得多抽时间陪老婆,免得老婆脾气变得暴躁,患上传说中的产妇忧郁症。 想到这里,陈琳叹了一口气,一种无助的感觉涌上了心头,她垂下头,黯然地穿过了窄巷,回到她与徐曼合租的民房。她回到屋后才发现自己全身酸痛,疲惫不堪。她抬起腿,很优雅地将脚上的高跟鞋踢得远远的,然后走进浴室放了满满一缸热水,撒进了熏衣草浴盐,原本透明的水渐渐变成了淡紫的颜色。她站在浴室的镜子前,看着镜子里那张憔悴的脸,还有身上的淤青,她开始感到一阵阵眩晕,无助的感觉袭上了心头。 躺在了浴缸里,身体的疲惫让陈琳缓缓向下滑去,温热的水拂过了脸颊,她一个激灵,然后从水中坐了起来。她看到浴缸的水面,漂浮着一缕一缕玫瑰红色的头发,像挣扎的水草,随着浴缸里的涟漪浅浅地荡漾。 是自己的头发吗?陈琳如此想道。她的手情不自禁地抚向自己玫瑰红色的头发,然后加上一点力轻轻地扯动,一缕头发在一瞬间,缠绕在了她的指尖,已然脱离了她的头皮。玫瑰红色的头发在这一刻,显得格外妖冶,如同鲜血一般。 眩晕与无助的感觉再一次袭上了陈琳的心头。 1 陈琳与徐曼都是本市大学艺术系设计专业的学生,陈琳活泼开朗,徐曼却沉默内向,但这并不妨碍她们成为最好的朋友。她们有一个最大的共同点——都是一等一的美女。 艺术系里多美女,周末艺术系大楼外则是多的是宝马香车,这是校园里一个公开的秘密。一到了周末,艺术系大楼外,就停满了各式各样的名车,下了课后,便有漂亮高挑的美女从大楼里鱼贯而出,然后像翩翩的蝴蝶,钻进一辆辆名贵的轿车,绝尘而去。 陈琳在周末会坐上一辆有钱人的林肯车。幸运的是,那个有钱人长得并不难看,而且年龄也不大。不幸运的是,那个有钱人喜欢暴力,每次在酒店客房里激情的时候,他都会把陈琳折磨得全身青紫,伤痕累累。而且,每次激情得再晚,这个有钱人还是会回到自己的老婆身边睡觉,这让陈琳很是神伤。不过看在钱的份上,一切都忍了,陈琳也明白,这只不过是一场交易而已。 徐曼看不上每个周末等在大楼外的那些多金男子,她认为那些男人不是粗俗不堪就是毫无品位。徐曼爱的是摄影,周末的时候,总是孓然一人,带着心爱的莱卡相机去郊区的大舆山——那是一座海拔1300米的森林公园。她爱摄影,她喜欢这种将生命凝聚在一瞬间的艺术。一有时间,她就会带着自己的宝贝——价值不菲的莱卡相机,到处转悠,想要拍出自己渴望能够震撼生命的照片。 陈琳为了那个有钱人随时的召唤,徐曼为了随时可以去捕捉生命的瞬间,她们一起在校园外租了一套两室一厅的商品房。 徐曼虽然看不起陈琳伴大款的行为,但她还是把陈琳看作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不过陈琳并不相信徐曼没有男人,她一直坚持地认定徐曼有一个隐秘之极的情人。她不相信徐曼这样的美女身边会缺少追求者,更不相信徐曼可以抵挡住金钱的诱惑。这个世界上,难道还有比金钱更美丽的东西吗?她就不信徐曼凭借一台莱卡相机就可以找到心灵甚至身体的快感。 陈琳坚信这一点。 2 徐曼起来得很早,她在厨房里忙碌了好半天,做好了早饭,才看到陈琳满面憔悴地从卧室里走出来,双目无神,两腿蹒跚,不禁关切地说了一句:“琳,你晚上别回来太晚了,还是自己的身体要紧。” “嗯……”陈琳答应了一句,她看到了陈琳煲好的皮蛋瘦肉粥。肉末斩成了茸,细细碎碎均匀分布在洁白的米粥中,还撒上了翠绿的香葱碎花,乍一嗅上去就是扑鼻的香气。她忍不住端起了碗,还好,已经凉了一点,她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 “哇,好咸。”陈琳叫了一声,说,“曼,你的盐又加多了。” 徐曼不好意思地笑了。这段时间,她一直都拍不出满意的摄影作品,所以时刻都在思考如何能有所突破,连做饭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 皮蛋瘦肉粥虽然有点咸,但却依然美味,不过陈琳却吃得有点索然无味,她心里很乱,一直为昨天夜里洗澡时,头发无端的脱落感到暗自神伤。 吃完了饭,陈琳抚了抚头发,又有一缕玫瑰红色的头发缠绕在指间脱离了头皮的禁锢,她不禁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徐曼听到了这声叹息,立刻关心地问陈琳。陈琳埋着头告诉了徐曼,她的头发正在慢慢地脱落,越来越少,这几天竟到了抚摸一下,也会有头发扑簌簌地往下落。 徐曼说:“大概是你太疲倦了吧?我看你的精神状态很差,以后晚上别出去了,就在家里看看电视,听听音乐。”说完这些话,徐曼也知道陈琳绝对做不到。那个拥有黑色林肯车的有钱男人对于陈琳来说,就像是涂抹了砒霜的糖果,虽然有毒,却无比艳丽,驱使着陈琳如扑火的飞蛾,虽然知道危险,却无法自控。 徐曼见陈琳低头沉默不语,也轻叹一声,说:“琳,这样吧,明天我们别去上课了,我陪你去换换心情。去爬大舆山,正好你帮我当模特怎么样?最近大舆山公园正要举办一个摄影大奖赛,只要以大舆山为背景,什么样的照片都可以参赛,我们也去搏一下吧。” 陈琳垂下头来,刘海遮住了她的半张脸。她想了一会,然后点了点头。 3 张永海年龄不大,只有二十多岁,熟悉他的人都管他叫小张,但他肩负的责任却不小,他是大舆山索道的调度员。几周前,公园为了提高知名度,让员工们提出合理化建议。小张想起每个星期都会看到一个女大学生背着照相机,乘坐索道到大舆山去摄影,于是心念一动,向上级提出了举办大舆山摄影大赛的建议。 这个建议被上级采纳,大舆山摄影大赛正式开始了。小张看到那个漂亮的女大学生来得更勤了,当时他还不知道这个女大学生的名字叫徐曼,不过他只觉得每次看到这个女生,他的心跳都会微微加快,脸也会不自觉地因为羞赧而涨得通红。 这天是个阳光明媚的晴天,小张当班的时候,远远看到徐曼与一个没见过的漂亮女生手牵着手从山脚走了过来,他还看到徐曼向他招了一下手,脸上洋溢着青春的笑容。小张的心里砰砰直跳,他感觉脸上有点热,连忙用手捂着脸,想让热度稍稍冷却。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小张,怎么索道的吊篮停下来了?” 回过头来,小张才发现站在身后的是公园管理处的那个胖子处长。他又看了一下索道,果然,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吊篮都静止在原处一动不动。他有点急了,走进调度室看了看,然后大声叫了起来:“处长,不好了,电力中断了。” 看来的电力供应出了问题,胖子处长耸了耸肩膀,他知道因为大舆山公园经营状况并不好,已经拖欠电费好几个月了,想不到现在终于被断了电。好在他早就防备着这一天,在管理处准备好了发电机。他连忙掏出手机让管理处把发电机送到索道来,布置好一切后,他又扎过头来问小张,现在有多少旅客在索道上空的吊篮里。小张扳了扳手指,又看了一下卖出的门票存根,说:“不多,只有几个人。”他想了一会,又说,“但是其中好像有一个是孕妇,肚子挺得很大,应该是去山顶的神庙求佛吧。” 大舆山的山顶有一座香火很盛的寺庙,据说里面供着的大慈大悲南海观世音菩萨特别灵验,所以每天都有求子保胎渴望子女的善男信女去神庙里朝拜。大舆山的山路很是凶险,一条呈六十度仅容两人并排而行的石板小路从山间的整块巨石中劈将出来。这条小路很难走,所以一般的游人都选择了乘索道而上。 但是现在索道的电力却中断了,小张担忧地向索道伸去的方向望去,他也注意到胖子处长的脸色很难看,忽然间,小张的心里没来由地麻乱了起来。 4 徐曼牵着陈琳的手,从大舆山的山脚慢拾级踟躇而上,来到了索道前的售票处,但她随即立刻就失望了,因为她看到售票窗紧紧地关着,周围站满了准备上山烧香的善男信女。 徐曼每周都会乘一次索道,所以与调度员也混了个脸熟。她挤过人群,凑到了调度员身边,问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调度员是个与异性说话就会羞涩脸红的年轻男孩,徐曼记得这个男孩姓张,她还清晰地记得每次小张看到她,脸都会不自觉地潮红不已。她曾经在无意中向陈琳提起过这个男孩,当时陈琳打趣地说,一定是这个男孩在暗恋她,惹得她在屋里对陈琳一顿追打。在她的心里,小张只是个害羞的男孩,哪里又扯得上什么暗恋不暗恋。 小张吞吞吐吐地告诉徐曼,索道发生故障,电力中断了,所有的吊篮都悬在了半空。现在吊来了公园管理处的发电机,但是因为太久没用了,发电机也有些故障,老是发动不了。至于什么时候能修好,大家都还不得而知,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今天公园肯定不开放了,还请各位自行返家。 实在是扫兴,但徐曼与陈琳也无计可施,只好无精打采地返回原路。刚一到家,陈琳就接到了那个有钱人打来的电话,立刻精神大振,坐在梳妆台前仔细涂抹上各种化学物质合成的奇异膏体。半小时后,黑色林肯车已经停在了楼外,陈琳像只鸟一样飞了出去,只留下徐曼一人在屋里。 无聊之中,徐曼打开电脑上了网,在网页的海洋里,她四处闲逛一番后已是下午,她点开了大舆山摄影大赛的主题页面。她看到了一张照片,立刻瞪大了眼睛。 这则新闻正是关于上午的时候,大舆山索道发生的事故。网络的力量是无穷的,即使是上午才拍出的照片,此刻也可以在网页上登出来,这是平面传媒没有办法达到的效果。 图片上,是一个闭着眼睛的女人,脸色苍白,浅粉色的血管隐隐显现在皮肤之下。她的牙齿紧紧咬着嘴皮,两只手在小腹的地方围成了一个半圆。在胳膊围成的半圆中,一个婴儿张大了嘴正在使劲啼哭着。 图片旁的文字说明里,叙述了这张照片的由来——今天上午索道的电力出现了问题,所有吊篮都突然悬在了半空中。而在一个吊篮上,恰巧有一个怀胎八月的孕妇,去山顶的寺庙为即将出世的婴儿祈福,在惊吓下,羊水破了,婴儿也破胎早产,那孕妇因为产后大出血无法得到及时救治生命垂危。吊篮在山风的作用下不停摇晃,十米外另一个吊篮里的一对情侣游客看到这一幕心急如焚,想要帮忙却又有心无力,他们很担心在摇晃中,那新生的婴儿会不会从吊篮里掉出去。 终于,电力重新恢复了,当孕妇所乘的吊篮到达山顶时,前面游客立刻冲了过去,他们看到了感人的一幕。 孕妇抱着婴儿,身体已经僵硬,但还依稀带着体温。婴儿的脐带是被她用嘴唇咬断的,婴儿被她紧紧搂在了胸前最柔软的地方,她的两只手没有掐住孩子的肉,而是环抱在胸前,不让婴儿离开这个手臂环成的圈。可惜的是,这个女子已经停止了呼吸,但怀里的宝贝却用嘴咬着她的乳头,甜蜜地酣睡着。 那对情侣用数码相机摄下了这永恒的一刻,照片也发在了网页上。网站为这张照片取了一个标题——黑色的瞬间。 这样的照片,才可以感动所有人,真实记录下生命最有尊严的一刻——死亡与诞生,生命的结束与延续。 徐曼抹去脸颊边滑落的泪水,关了电脑。她在想,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拍摄出这样可以打动所有人的照片。 6 陈琳很坚强,当她得知自己的病情后,强烈要求出院,因为她知道,这样的病,即使治疗也只是拖延时间,白费金钱而已。她也给以前那个拥有黑色林肯车的有钱男人打电话,想提醒他也去检查一下,可那个男人的电话已经换了号码,就如沙漠里的一滴水,瞬间蒸发,消失得不见踪影。 回到了她们租住的房间后,接下来的时间,陈琳疯狂地爱上了照相,她成了徐曼最好的模特儿。她要把最后美好的形象都留在底片上,几乎每天她都扭着徐曼乘索道到大舆山去拍照。可是她的头发还在不停地掉落,发丛中的青色头皮越来越明显了。 而徐曼为了让自己的好朋友开心,也几乎放弃了学业,天天都陪着陈琳,用心爱的莱卡相机拍下陈琳的点点滴滴。她还找来偏方为陈琳煲营养汤,每天逼着陈琳在她的眼皮下喝完整杯又苦又涩的中药。 转眼已经入秋,但秋老虎还是厉害得让人难以忍受。陈琳的头发几乎掉得差不多了,青色的头皮展露无遗,她每次出门都包上了头巾,但在路人指指戳戳的眼神下,她还是感到羞愧莫名。于是,终于有一天,她对徐曼说,搬家吧,搬到一个人少的地方,比如说大舆山寺庙旁的林间小筑。那里离索道近,每天不用走远路就可以在山中拍照,还可以听听寺里的诵经声,净化自己的心灵。还有什么地方能比在那里度过自己最后一段生命更好呢? 搬到了大舆山上的林间小筑,陈琳想从所有人的眼前消失,所以停掉了手机,戒掉了网络,那个让她染上绝症的有钱男人更是没有了半点联系。 不过她这样像水蒸气一般消失后,却总会让一些人担心的,比如说她的父母。陈琳的父母住在邻省某市的郊县,平时每周都会接到女儿的平安电话,但这两周却突然没了女儿的消息,女儿的手机也停了。 他们很是焦急,于是乘坐长途车来到了女儿所在的本市大学。当他们听到女儿已经几个月没在学校出现后,年老体弱的老母亲差点当场昏倒在艺术系的办公室里。一个学生好心将徐曼的手机号码给了他们,打过去后,徐曼在电话里吱吱唔晤,说她也不太清楚,她也几个月没见到陈琳了。幸好她没有站在陈琳父母的面前说这番话,否则她那变成酱紫色的脸一定会再一次出卖她。 徐曼放下电话后,看了一眼身边已经被吓得脸上一片煞白的陈琳,说:“你还是该给你爸爸妈妈打个电话……” 陈琳幽幽叹气道:“我现在这个情况,又怎么敢跟他们打电话呢?”说得也是,陈琳已经越来越瘦了,肩膀上的蝴蝶骨尖锐地从皮下凸了出来,显得格外刺眼。眼眶则深深凹陷下去,黑色的眼圈不管擦多少粉底都掩盖不住。 徐曼也情不自禁地跟着叹了一口气,她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两行泪水从眼角边滑了下来。她连忙劝着陈琳喝下了熬好的中药,她只希望第二天陈琳可以忘记这些不开心的事,她只想陈琳可以快快乐乐地度过最后的每一天。 她揉了揉眼睛,忽然想到外面走上一走,于是换上了一件色彩亮丽的外套走出了门。之所以要换上颜色如此鲜艳的外衣,是因为她感觉在这屋子里呆得太久,她的心情也变得渐渐灰暗了,她不想再这么下去了。 7 守索道的小张被调到了索道的上端值守,其实他心里蛮高兴的,因为在这里他每天都可以看到徐曼与陈琳手牵手地在山顶旁的寺庙旁拍照。 每次都是徐曼给陈琳拍,陈琳摆出各种姿势,抱着树干,躺在草地上,甚至有次搂住了小张试图强吻他的嘴唇。小张的脸涨得了通红,但他却希望这样的日子永远不要结束。他感觉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他愿意在这场梦境里永远不要醒来。所以,即使是下了班,他都不愿意离开索道的值班屋,他愿意就坐在窗前,看着不远处徐曼她们租住的那间木屋,从木屋里透出的点点灯火,小张总会感觉到一阵莫名的温暖。 但即使小张再是被这种他都不知何处而来的幸福击昏了头脑。也可以看出陈琳的头发越来越少,精神也越来越委靡不振。他也曾试探地问过,但徐曼总是立刻扯开话题,而陈琳的眼里也闪出了戒备的神色,那是一种如动物防范领地被入侵般的神色。看着陈琳那深邃得可以直入人心的眼睛,小张总会觉得背心处渗出丝丝点点的冷汗,当山风飒飒掠过的时候,他的身体就会情不自禁地颤栗,没来由地颤栗。 那天天才刚刚擦黑,小张还是一如以往地坐在窗前,他看到徐曼穿着一件色彩鲜艳的外衣精神恍惚地走出了木屋。他原本打算也走去值班室,然后装作与徐曼偶然相遇,然后有话没话地聊上几句,可这时他忽然听到索道吱吱嘎嘎地响了起来,是有吊篮沿着上行的索道飘上来了。索道是由索道下方控制的,可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了,究竟是谁从索道上来了呢? 远远地看到被漆成蓝色的吊篮悠悠荡荡地飘了过来,当吊篮停下来的时候,小张才发现是管理处的胖子处长。小张走上前去想问问处长有什么事,他还没来得及问,就已经听到胖子处长打着嗝说:“小张,没什么事,我就是上来走走,上次索道出了事,我也顺便亲自乘坐索道,看有没有什么完全隐患。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处长的嘴里喷出了一股不小的酒气,这让小张多多少少有点不舒服,平时他滴酒不沾的。他往后退了几步,目送着处长步履蹒跚地走出了索道值班室,身影消失在了寺庙旁的树林里。 小张突然想起了什么事,连忙冲出了值班室,四处张望,但这时他才发现徐曼不见了,不知道她到哪里去了。 “也许是回屋休息了吧。”小张这样对自己说,然后郁闷地回到值班室里,翻了一下书,可却怎么也看不进去。 12 胖子处长的事传开后,警察也传讯了处长,理由是涉嫌强奸妇女,不过苦于没有证据,只好释放了他。 处长竟然没有得爱滋病,这实在是个意外的结果。好在徐曼的亲戚在省外,还没赶到本市,所以她的尸体一直停放在殡仪馆的太平间里,警方决定对徐曼重新做一次HIV检测。结果出来后,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她并没有染上爱滋病,所有的检测项目都标明了阴性。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负责侦破的那个年轻的警察百思不地其解。 下班后他垂着头走出警局回家,在路过一家百货公司的时候一头撞到了一个人,抬头一看,竟是那个在大舆山值守索道的男孩小张。小张是被派来陪护胖子处长的,这会正准备跑到百货公司的橱窗来看场世界杯预选赛。 年轻的警察转过脸望向橱窗里的电视屏幕,现在还没到足球比赛的时间,画面上是个身着白大褂的医生正面色严肃地对着摄影机说着什么,声音通过了橱窗后变得很是细微,但却正好可以让年轻的警察与小张听得清清楚楚。 这个医生模样的中年人语速迟缓但却一字一顿地说道: “请所有两年内在市立医院做过爱滋病HIV检测的病友们注意,很抱歉地告诉大家这条消息,当时那个批次的HIV试液在运输过程中被污染,所以对血液样本做出了错误的评估。而那个批次的HIV试液在本院一直使用了接近一年,所以在这一年内我们做出的HIV检测都不甚准确。因为大部分的患者当时没有留下真实的电话号码,所以我们事隔这么久只有通过这样的途径向大家致以我们最诚挚的道歉,另外约请所有的患者凭借当时的收费凭据到我院来办理退款事宜。同时我院会为您进行免费的重新检查,并会对您的损失做出适当赔偿……” 尾声 小张还有件事没有弄明白,为什么徐曼没有得爱滋病,但却在后来的一年里,头发不停地脱落,人也越来越瘦。而胖子处长也是一样的症状。 那个年轻警察看了看天空中不停变换的云彩,说:“我猜,那是因为她在害了人后,背上了难以为常人想象的负担,心理承受了极大的压力,所以得了重度的抑郁症与精神衰弱也是完全可能的。别忘了,抑郁症与精神衰弱在临床上的表征也表现为掉头发与逐步瘦弱。总之一句话,她是自作自受。胖子处长也是同样的原因,要知道做了亏心事,夜半三更走夜路总是会撞着鬼的。” 小张笑了一笑,露出了与他年龄不符的成熟,他慢慢地说:“我倒更情愿以为,徐曼的病,是因为陈琳的冤魂在地府得知了真相,前来缠住了她的身上,找她报仇。谁让她会为了一个黑色的瞬间,而制造这样的悲惨事件!而处长则是因为强奸了徐曼,被徐曼的冤魂割走了子孙根。” 年轻的警察听完后,却说:“正如我说过的另一句话,。一场偶然发生的事,常常会改变一个人甚至许多人的命运。” 【完】 ...
深夜,我独自在实验室里忙碌着,对于大脑的研究,我总是那么的痴迷,甚至忘掉了时间,忘掉了家人,它就像毒品一样的让我无法自拔。 有人说,光是在那堆满着各种人脑和动物大脑的实验室里,就能感觉到一股摄人的气息,更别说大晚上的,那种恐怖而又恐惧的气息,想想都让人感到害怕。 可是为何我却独爱这间实验室呢,我不清楚,或许我就是那种他们口中所说的怪人吧,不管别人说什么,至少我能在这里感到莫名的兴奋和奇怪的平静,不用为考虑怎么和别人交流而绞尽脑汁。 也许,在这之前我不知道这里的恐怖,但是下一秒我却感到了深深的恐惧,那是一种来自封闭狭小而又黑暗的恐惧,那中恐惧来自人类进化中大脑内一直存在的恐惧,或者说是幽闭恐惧症更为确切。 是的,当我在实验室里观察着那具大脑的时候,我晕了过去,那种被钝器敲中脑干,导致意识昏迷。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被困住了,一个狭小而又黑暗的空间,像是一副棺材,是的,此刻我的心中就是这样想的,能把我这样装下去,大小合适的木质箱子,恐怕也只有棺材了,而且我还能闻到那独属于棺材的油漆味。 惊恐是来源于大脑的第一反应,我拼命的敲打着,呼救着,期盼着外面的回应,哪怕是那种自己最不想遇见的绑架也好,可是当我感到力竭,那空气逐渐浑浊让我感到窒息的时候,我绝望了,这一切太过安静,安静的让人不安,此刻的我是如此的怀念实验室里泡在福尔马林中的大脑们,他们是那么的安静和可爱,而这里,却是一种死亡的寂静。 外面没有任何响动,我绝望着,却没力气再嘶吼下去,我不知道这里的空气能维持多久,我也不能再做这些无谓的举动,这只会让我死的更快,我必须想办法自救,但是想法终究是好的,而现实却是残酷的,漆黑的空间内,什么也看不见,甚至连我身在何处都不知道,此刻,我也终于明白我的的恐惧,其实就是那没有声音,没有光线,与世隔绝,而自己就宛如活死人一般等待着死亡的宣判。 我如今的样子,让我想起了一本书,讲的就是活人与棺材,最后将人活埋,残酷的令人发指,难道我也会是同样的下场? 我不敢想,急忙摇着头,想要将脑中想起的故事从大脑中挥出去,但是越这样想,却越让我更加的不安,更加的害怕,甚至我都有了想哭的冲动,一个大男人想哭,这的确很丢脸,但是此时此刻的我却完全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恐惧油然而生,并且开始蔓延,身体的毛孔也开始发麻,手肘内突然传来像被针扎一般的疼痛,触不及防的我顿时惊叫一声,手慌张一摆,似乎撞到了一个物体上,那物体又咚的一声撞到棺材板上,十分清脆。 就是这一声清脆,激起了我求生的欲望和希望,说明这里面并不是空无一物,我迫不及待的开始摸索着,当手指间传来一丝冰冷的时候,我心中一喜,急忙抓住那东西,长长的,方方的,薄薄的,一面光滑无比,一面是磨砂般的金属质感。 我心中是窃喜的,那东西给我的感觉太过熟悉,熟悉的让我全身开始不自主的发抖起来,我在那东西上面不断的摸索着,终于找到一个突起物,手指轻轻按下,一道亮光浮现,刺得眼睛有些疼痛和不适。 手机,多么让人爱不释手的东西,以前它只是是娱乐和交流的工具,而此刻却是我保命的唯一稻草,不过大喜自有大悲,该死的手机被设置了密码,难道要让我一个个的来试?四位数的密码组合,那我要试多少次?10个数字,4位密码,就是10的4次方,那就是一万次? 我的手心开始冒出汗来,每输入三次错误密码,我就要再等一分钟后才能在试,如果在自己运气不佳的情况下,光是等待的时间就要3333分钟,也就是说我要50多个小时才能破解开这个手机的密码,而且看看上面的不足一半的电量,我能坚持那么久吗? 很明显,这是不可能的,10分钟过去后,我终于放弃了这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借着手机的荧光,我开始仔细的打量起周围的情况,和我想的一样,这里就是一个密闭的空间,一副棺材,除了手中的手机外,我再也没发现其他任何东西。 此刻左手手肘内侧有些发痒,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血管内流动,冰冰凉凉的,格外酥痒,难道是那刚才那针扎般疼痛后的后遗症,心生疑惑之下,急忙借助手机的荧光查看,这一看,吓得我将手机都丢了出去,只见手肘内的静脉处似乎有一条长长的线形虫在皮肤下游动,十分诡异。 我拼命的拍打着,面目的狰狞的挠着那处皮肤,只是,每一次前面的线形虫消失,另一条又突然在手肘内出现,游向刚才那线形虫消失的地方,同样是消失不见。 我急得有些发狂,有些发癫,鼻涕和唾沫在面前横飞,我已经处在了崩溃的边缘,似乎已经感觉了死神的召唤,身上的汗毛像针尖一样的竖起,每一寸皮肤都变得格外冰冷。 我不想死,这是我心中唯一的理智,或者说是来自大脑中潜意识的自我求救信号,我此刻已经没了其他的情绪,唯一的动作就是抓起刚才被甩飞的手机,再一次次的试着密码,这是我唯一的希望,只要能在手机没电之前解开密码,那我就有救了。 当电量又少了10%的时候,我才发现我进入了一个误区,或者说是选择了一个特别傻的办法,手机上那么明显的几个字我居然没有发现,此刻的我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两耳光。 什么解锁不解锁的,打电话报警难道需要给手机解锁吗,很明显,那下面的四个字狠狠的打了我脸,紧急电话,曾经对它熟视无睹,如今它却如亲人的名字一般,如此可爱又亲切。 当我拨通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三个数字后,听到里面响起的女性声音后,我终于喜极而泣,哭的如同小孩一般。 “喂,您好,这里是110报警中心。”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是带来希望的声音。 我怀着激动的心情,声线变得格外的起伏:“喂110吗,快救救我,我被人绑架了。” “您好,请您不要着急,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我被关在一个像棺材里面的盒子里,你们快救救我啊。” “您别急,请问您叫什么名字,您是在什么地方被绑架的?” “我叫萧山,我在X实验室里,我当时正在做研究,突然就被人敲晕了过去。” “好的萧先生,那么你现在还在实验室里面吗?” “我不知道,你们快来救救我。”我歇斯底里的吼着。 “请你冷静,我们这就派人过去,请你保持通话,我这边正在追踪您的电话位置,请您耐心等待。” 说完,那边就传来了啪啪的键盘敲击声,一切又变得如此寂寥,不过我此刻心上的那块巨石也终于落了下来,浑浊的空气中,似乎也不再那么另人窒息了。 我的话音一落,那边的通话也挂断了,此刻我的心里真是跌宕起伏,得救了,我终于能得救了,我很想哭,虽然知道自己的哭声他们一定不会听见,但是在警察来之前,我还得自保,不能惊动对方。 漫长的等待总是让人没有耐心,好几次我都想打开手机,看看时间,看看电量,拨通报警电话,问问他们的人来了没有,走到哪了? 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调整自己的心态,相信警察,相信他们能救我,在我电量用完之前,我也尽量不在去想怜梦的事,她曾经说过爱情就是互相信任,我不相信她会移情别恋,就算她有了新的,她也会告诉我的,因为我们就算不是恋人,也会做一辈子朋友,因为这个世界上能了解我的人就是她,我应该相信她。 神经在不断的紧绷,耗费了我不少的精力,让我开始有些昏昏欲睡,眼皮一张一合,不断的打着瞌睡,突然一阵强烈的惯性,又将我脑袋狠狠的撞向了头顶的棺材板,还是在同一个位置,这次疼的让我眼泪都掉了下来。 随后传来车子开门和关门的响动,我的神经又再次紧绷起来,心脏剧烈的跳动,让我又感到了难受的窒息感。 此刻我已经控制不住自己,急忙打开手机,赫然出现在眼前的是那醒目的1%电量,让我心中的压迫感更加强烈,不及多想,我急忙打通了报警电话,依旧是那个女警,依旧是不急不慢的声调,依旧是亲切可人的声音。 只是此刻的我完全没了什么欣赏和辨别的心思,还没等她说话,我就急忙说着:“喂,你们人来了没,他们的车子已经停了下来,他们好像下车向我这边走来了,你们什么时候能到,求求你们,快一点好不好。” 话音还没完,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一阵沉闷的钟声,很熟悉,眼前似乎有一道光芒闪过,似乎像救命稻草一般,我知道我在哪里了,我终于知道了。 “我知道了,我知道我在哪里了,我现在就在X县的那个教堂附近。” 是了,就是这个钟声,我再熟悉不过了,曾经无数次的经过那里,听着它那幸福的声音,再不远的将来,它也会见证我的幸福,我和怜梦的爱情,只是现在,我甚至都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再见到她,还能不能当面向她问清楚。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最后传来了让我放弃求生的最后希望:“萧先生,我们的警员已在那里了,方圆五里内,我们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也没发现你所说的小货车,或许,等您有新的线索再给我打过来吧。” 我歇斯底里的叫道:“喂,你难道没听见那个钟声吗,你们不是说已经锁定了我的位置吗,你们~~” 我的话还没说完,耳边就传来了关机的声音,那个绝望的声音,外面的脚步声更加大了,伴随嘈杂的人声,像是在宣判我的死刑。 我从没如此绝望过,我从没对生命的延续产生过如此巨大的渴望,棺材板已经发出剧烈的响动,我知道,我就要死了,那黑暗中祈盼许久的光明最终还是出现了,只是它太过刺眼,没有我想象中的光明那么温暖,我紧闭着双眼,不敢看向外面的世界。 有人说,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是平静的,我想我很没出息,因为我已经害怕的尖叫起来,我不知道我的情绪为什么会这么不稳定,但是我现在只想大吼大叫,来发泄自己的恐慌和绝望,哪怕被人嘲笑,但是对于一个将死之人,还会在乎这些吗。 我用双手遮住双眼,惊恐的尖叫着,哪怕旁人一直呼喊着我,推攮着我,也打断不了我恐惧的情绪世界。 渐渐的,身旁的世界又变得安静起来,甚至没有半点呼吸声,我叫的声音嘶哑,喉咙阵痛,已经无法再继续吼叫下去时,才缓缓放下手,缓缓睁开眼,蓦然的光线,像是没有温度的阳光,眼前的人影憧憧,模糊的看不见面目。 耳中一阵耳鸣后,终于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我努力的回过神,眼前模糊的世界,才变得清晰起来,眼前是一群穿着白色大褂的人,有的手中拿着工作的笔记,在记录着什么,有的人拿着一些仪器连接到我的大脑上,急忙的看着面前的电脑上的数据。 我不知所措的任人摆布,“萧教授,萧教授,你好点了吗?”一个水杯静静的出现在我的眼前,我顺着水杯,看见一个熟悉的女人,却一时叫不出名字来。 我看着身处的环境,才渐渐有了些神智,这里是我的实验室,他们,是我的助手。 我双手有些颤抖的接过那杯水,对着那女人问道:“小林,你们?” “萧教授,你忘记了吗,这是你研究的项目啊,测试一个人在密闭黑暗环境下的大脑活动,这对我们以后的大脑研究,是至关重要的一个环节,醒来也许会有暂时的失忆情况,这也是你说的,那现在我就按你先前的吩咐,先去整理数据了。”小林如事的回答道。 “我的,研究?”为什么我完全想不起来,再看看我躺的棺材后,才渐渐相信小林说的话,这哪是什么棺材,只是一个链接了无数电线的试验道具。 我自嘲的笑了笑,原来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让我恐惧而又绝望的记忆,只是我一手导演的研究,知道原委后,我的身体像抽空了一样,整个人虚脱的重新躺在那个试验道具里面,失声痛哭,我应该笑才对,可为何我却哭了,我已经不再去想这个问题了,我只想哭,狠狠的哭,就像我来到人世间第一次肆无忌惮的哭声一样,我现在需要那样的哭声。 良久后,我才让小林给我拿过来一个电话,我要打电话给怜梦,我现在只想听听她的声音,我想要告诉她,我们结婚吧,就现在。 我按下那永远也不会忘记的11个数字,闭上眼睛,享受着那幸福的’嘟嘟‘声,等待着电话那头熟悉的声音。 许久后,电话那头响起了熟悉的女声,只是我的眉头却深深的皱了起来,“喂,您好,这里是110报警中心。” 我慌忙的睁开眼,瞳孔在电话屏幕前猛然张大,浑浊的空气,幽闭的环境,一如既往的黑暗,还有那触手可及的棺材板。 “不~~” ’嘀嘀嘀‘,一间监护病房里,一台心电图仪器,一个女人,一个老人,一个医生,一个沉睡的病人,病人的左手手肘内刚刚插入输液的针,鼻孔插着输氧的管子,脑袋被厚厚的纱布包裹着。 “情况就是这样了,病人脑部受到重创,引起脑内出血,导致大脑皮层功能严重损害,处于不可逆的深昏迷状态,丧失意识活动,但皮质下中枢可维持自主呼吸运动和心跳,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病人除保留一些本能性的神经反射和进行物质及能量的代谢能力外,认知能力,包括对自己存在的认知力,已完全丧失,无任何主动活动。” “医生,你能简短一点说吗?”老人双眼通红扶着泪流满脸的女人说道。 “也就是我们常说的植物人,你们要有个心理准备,也许他永远也醒不过来。” “不,不要,我不要,我们明明说好了去教堂订婚礼现场的,他怎么会就出车祸了,怎么会,我不要啊,萧山你醒醒,你不是说要和我白头偕老吗,我们还没结婚,怎么能白头偕老呢,你这个骗子,快给我醒过来。” “怜梦。” “爸爸~~” ...
「当小芸见到她的那一刹那,八百多个日子里的禁锢终於结束了,小芸知道梦中的暗示终於有了解答。一股强大的吸力吸引着自己,身体似乎不断地往下掉,眼前一遍黑暗, 接着许许多多的场景却来到了自己的眼前,感觉如此的陌生又或是熟悉,但却像是拨快了几十倍速度的电影,一幕幕冲向自己,接着灌进脑中 ,脑子不断的膨胀、膨胀,但它 的速度却没有减缓,就像一个就要即将被吹破的气球,随时就要爆裂。 『啊!』小芸禁不住发出一声尖叫,这时眼前突然闪了一下,一个静止的画面出现在自己眼前,是一面镜子,是她,不 是自己,小芸知道自己与她已经完全合而为一。 」 「铃」电话响了,慧慧、乾脆与小云三人的心几乎是同时震了一下,但没有人有丝毫的动作,清儿的故事也在此打断,笑了一笑拿起了电话,听了一会她用很肯定的语气说:「好!我们知道了。」清儿一边说一边朝小云望来,然後挂断了电话说:「热水已经修好了,小云你可以去洗了。」清儿的目光闪过奇异的目光,嘴角泛起了微微的笑意。 小云对清儿的话并没有反应,呆滞的眼神望着浴室的大门,身体也微微地颤抖着,慧慧这时蜷缩在墙角,乾脆虽是惊骇但依究保持冷静,伸出手微握小云的右手臂表示慰问,但小云突然一缩移开身子,接着睁大双眼看着乾脆的脸,乾脆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小云看了大约两分钟终於哭了出来,乾脆握住她的右手,安慰说:「别哭,别哭,都是假的。」 小云抽噎了很久终於安静下来,心情已经比较平静,乾脆说:「去洗个澡吧!今天大家都累了。」 小云自知失态感到不好意思,迟疑了一会还是走进了浴室,小云小心检查了门,确定没有异样後,终於决定关上门,她向三人看了一看,这时清儿在乾脆的耳边说了几句话,乾脆的眼中有着疑惑,小云关上了门。 坐着浴池里,静静地想了许久心情才完全平静下来,穿上衣物,准备走出浴室,这时电灯忽然闪了一下,小云的情绪又开始显得不稳定,几乎是要惊叫出口,但似乎只是电压不太稳定,小云觉得好笑,但心中却有些异样似乎刚刚看见了什麽。 走出浴室,清儿看 见自己脸色微变,轻轻咳了一声,摇摇头。乾脆则眼中有着不以为然的神色,慧慧脸色显得苍白,不住地寻问道:「是真的吗?」 小芸吹着头发一面询问道:「什麽事?」慧慧刚要开口,乾脆却打断了她的话,说:「没什麽?还不是那些!」小云心想或许是自己刚刚的举动使乾脆不愿告诉自己,点点头说:「嗯!好吧!」但心中却隐藏着强烈的疑惑「到底清儿说了什麽?」这麽多年过去了,小云心中的谜依然没有解开。 「是说」慧慧回答道。 「不,等一下,还是我告诉你吧!」 「你还记得三年前考完大学时,我们去洗温泉那次的事吧!」 「与这也有关系?」 乾脆肯定的点了点头,慧慧说:「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那年考完了大学,乾脆约了我去洗温泉,那日只有我们两个人同去,我让乾脆先进去,我在外头等着,就在这时我看见一个穿着黑色洋装的女人走了进去,我大声叫着:『喂!你不要进去!我同学还在里头!』但她却没有听见我说的话,擦过我的身边,走 了进去,在她擦过我的身子时我只感到全身一阵股寒。 过了二十分钟乾脆出来了,我问她是否看见一个穿着黑色洋装的女人,但她坚决否认,没有看过这样的人,但我永远忘不了她的样子,她的冷冽的眼神,从那日起我再也不敢去洗温泉。」 小云看了乾脆一眼说:「你不是说没有看见吗?那又跟清儿说的有何关系呢?」 「其实後来我才知道,清儿说的」乾脆停顿了很久,叹了一口气:「一年前我修了学,你们都劝过我!但是我一直很坚决,你们一定觉得我很傻,但是若是你们,唉!」 ...
一 我相信刘雨的变化与聋哑学校里的那个女生有关。 那是3月中旬的一个阴天,校团委组织全校团干部去聋哑学校看望残疾学生。由于是早晨7点出发,大家在学校操场集合的时候都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我和刘雨也不例外,但一想到自己将要去做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心情也就变得明朗起来,顿觉空气清新,沁人心脾。 刘雨和我一样,是很瘦的男生,他背了一个大包,与他的身材极不相称。我问他包里是什么,他不说,他把包放在我旁边,然后,便和后座的几个女生聊天去了。 他总是那么开朗,善良,深得女生的爱戴,令我羡慕不已。 后来,他回到座位上,和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讲话,直到聋哑学校的门口,他还嚷着回来后要与我在CS上一决雌雄。 聋哑学校位于市区的西北部,暗红色楼房建在安静的公园旁边,四周环境优美而寂静。大家进入学校后,校长和一些老师出门迎接,偌大的操场上站着为数不多的学生。 之后,进入一间宽敞的教室,那里已经坐满了学生,从他们焦灼的目光中可以看出对有声世界的渴望。 以下是一些例行公事的程序,大家把捐赠的财物交给学校,有意长期帮助的,可由校方安排见面。 当天,刘雨就选定了一个女生作为他的长期帮助对象,我没有选,因为我是一个懒散而没有耐心的人,选定了帮助的人,就意味着责任,而我不同,我喜欢自由。 那个女生比刘雨小三岁,穿着破旧、宽大的运动服,看上去极不合身,她长得很好看,特别是眼角上方有一颗黑痣,给人一种永不忘怀的感觉。 她看刘雨的时候脸上漾出淡淡的笑,握手后,两个人走到窗边,她用手做着各种各样的手语,可是刘雨一直摇头,因为他根本就不懂手语。 她从包里拿出笔纸,在纸上匆匆写了几个字,刘雨点点头,两个人便离开了教室。 … 我不知道女孩在纸上写什么,也无从知晓刘雨跟女孩去了哪里,因为我是个好奇的人,看他们走出教室,便追了出去。我看到刘雨和女孩的背影在楼梯口闪了一下,随即消失了。 准备离开时,我们找遍整栋楼都不见刘雨,最后发现他站在操场上与女孩告别。 女孩抱着刘雨的大包,眼中溢满泪水… 我突然发现,女孩竟然换了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竟然换了一条小裙子。那裙子是银色的,闪着亮光,那是锡纸做的裙子。 我后来才知道,那天,女孩的班上正在上美术课,美术课的主题就是环保。 而女孩竟然用锡纸做了裙子,还穿在了身上。 返回的路上,刘雨望着窗外移动的风景一言不发,我叫他,他也不理我,我发现他哭了… 事情过程大致如此,刘雨回来后始终沉默不语,与先前的他判若两人。 我发现他独自站在镜子前摆弄着双手才知道,他已经开始学习手语了。 …不知从何时起,校园里的很多女生开始偷偷地学习手语,她们不是聋哑人,学习手语的目的完全是出于好奇,为了更便于在课堂上谈恋爱,想想,懂手语的人很少,而且老师很难察觉,这种方式远比传纸条要好用——可是,她们又怎能理解那些生活在无声世界中人的痛苦呢? 以上这段文字是我从刘雨的笔记本上偶尔看到的。我可不是故意偷看哦,只能说是不小心,百分百的不小心,请听我解释:刘雨坐在我后面,那天,下课的时候他出去了,由于我上课的时候思想经常开小差,笔记漏记很多,刘雨笔记是全班最棒的,只好抄他的了。可是拿过他的笔记时,我却发现,他竟然一个字也没记,我不相信我的眼睛,向后翻了几页,于是,看到了上面的文字。 看过那段文字后,我把刘雨的笔记本又放回了原来的位置,并弄成刚才笔记的样子,心里忐忑不安,认为不该看那段文字。 刘雨回来了,我若无其事地坐着。我听到后面的椅子发出“喳”的一声,随之是“哗哗”的纸声,想必刘雨正在翻他的笔记本,这样想着,心里有点害怕。 突然,我感觉有一只手拍了拍我的背,紧接着是刘雨的声音,“你动过我的笔记本了?” 我头也没回,结结巴巴地说:“没有。” 他站了起来,走到我的旁边,涨红着脸,双手直直地把本子送到我的眼前,他说:“你说你没有看过,可这又怎么解释?” 我双眼盯着那个普通笔记本,差点叫了出来,就在我曾看过的那一小段文字下面,是一只油腻腻的黑色手指印。 这怎么可能?我仅仅是看了一眼,怎么会留下这么明显的黑色手指印呢? 我连连摇头,说:“你怎么肯定手指印是我的?” 刘雨一把抓起我的右手:“你看看自己的手,这不是你干的,又是谁干的。” 我看到自己的手上布满一层黑色的东西,油腻腻的令人作呕… 我在水池里洗了好久,才将那黑色的东西洗干净,直到最后一刻,我才明白,那黑糊糊的东西是煤。 好端端的我的手上怎么会有煤呢? 二、信 刘雨没有再提起那件事,我们仍然相安无事地来往,可是,我发现他变得越来越不正常了。他的话变得越来越少了,他书包里的手语教材越来越多,经常在放学后站在黑板前写数学公式,他写得非常认真工整,写完后又不声不响地擦掉,临走时会做出一些手语,他手臂伸得很长,慢慢地摆动,像在跳PALA舞。 我一直思考在聋哑学校那天,他给了女孩什么,他又从女孩那里得到了什么样的信息?我认为这是一个难以解开的谜。 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一封刘雨的信。 我预感到这个谜不久将会解开的,尽管没有写寄信人地址,但邮戳上可以判断出信是从聋哑学校附近寄来的。 我将信交给刘雨时,他的表情异常平静,我想这也许不是第一封来信了。 至今,距我们去聋哑学校的那天已有半月之久,如果这不是第一封信,那之前,刘雨又收到多少这样的来信呢? 第二天,又有刘雨的信,信的字体与上一封一模一样,字写得很难看。 此后几日,每天都会有刘雨的信,如果真是来自聋哑学校的,极有可能是那个女孩写来的——同时,刘雨也在认认真真地写信,而且每天下午都将信投到校门口的信箱中。 每次都是我陪他去,他通常会把信封的背面对着我,令我始终看不到他的信到底寄给谁。 一次在寄完信后,他对我说:“如果有一天我们突然发觉自己听不到声音、讲不出话来,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当时,周遭是车水马龙的街道,路边店里放着周杰伦的《龙卷风》,我一时不知如何作答。感觉嗓子干涩,舌头僵直,一股冰冷的寒气在我的喉管里蔓延、游荡,那冰冷的感觉霸占着我的喉咙,令我感到非常难受。 我张开嘴,试图讲话,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这是怎么了? 我站在公共汽车的站牌下,张大了嘴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我慌忙地向刘雨挥手,他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走到我面前,边用双手做着奇异的动作,边张大嘴对我说,“像―我―这―样―做―就―可―以―说―出―话―来―了!” 我学着他的样子做着奇异的手语,过了一会儿,终于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原来很好学啊!” 当时,刘雨的书包圆滚滚的,鼓鼓囊囊,他抱着书包,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我感觉他有点不对劲,他很怪,他的书包更怪。 我说:“书包里怎么装了这么多书?” “呵呵,怎么会,这哪里是书啊!” “不是书,又是什么呢?” “我拿给你看。”刘雨很神秘,他轻轻地把书包抱在胸前,对我说,“你把拉锁拉开!” 我伸出手,轻轻地拉开拉锁,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堆闪闪发光的东西。 刘雨顺手把那东西拿了出来,那是锡纸裙子。 “她寄给我的!漂亮吧?”刘雨兴奋地说。 我点了点头,“你要这东西干什么?” “我喜欢,我想留个纪念,我见不到她的时候,看到裙子,就会想起她。” 刘雨表情很幸福。 我感觉事情有点离谱了,特别是看到这条裙子。 突然,他手中的裙子被人一把抢走了。 我抬头一看,抢走裙子的是班上的文艺委员刘婷,她是个活泼爱动的女孩,她爱不释手,她身边还有几个女生。她高兴极了,“这件裙子真漂亮,借我穿几天吧,我编的艺术节舞蹈,正愁没有服装呢!” 刘雨面露难色,我知道他不好拒绝,我说:“这件裙子是刘雨妹妹的,你借去,不好吧?” “妹妹?他什么时候有妹妹了?不要骗人了。借我穿几天,就这么定了。”说完,刘婷和几个女孩蹦着离开了。 刘雨目瞪口呆,他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我们眼睁睁看着女孩和裙子扬长而去。 刘雨狠狠地踢了一脚电线杆,之后,跑开了。 返回的路上,我发现自己的上衣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 三、手语聊天 由于上次深受其害,刘雨这个人的形象在我心中大打折扣,为了解开心中疑团,我决定冒一次险,于是,便偷走了一封刘雨的信。 为了不被人发现,我坐车来到离学校很远的一个网吧。网吧是地下室,顶棚很低,走进去给人一种十分压抑的感觉。 选在网吧深处的角落里坐下,我旁边的地方坐着一个女孩,她的脸被隔板挡住了。 我迫不及待地撕开那封信,信纸很普通,最下方印着聋哑学校的字样。 信里没有字,只有一个圆珠笔画的手掌轮廓,这种轮廓我以前也玩过,把五指张开,手掌平放在白纸上,用笔随着手掌的轮廓画就可以了。 可是,这个手掌轮廓到底是谁的呢? 我试着把手掌放上去,发现那个轮廓竟然和我的手掌一样大小。 这样的一封信又能说明什么呢?令人费解。毕竟是私拆他人的信,不免四下张望一番,没有人注意我,这才放下心。 当我把目光落到信纸上时,发现信纸上的手掌轮廓竟然变黑了,变成了油腻腻的黑色手指印。 网吧空气污浊不堪,灯光昏黄暧昧,我的心坠入万丈深渊。 一股寒意悄悄爬上脊背,这到底是谁干的,怎么一瞬间就变成这个样子呢? 这时,我听到身边有人在用脚跺地,声音很大。 “橐——橐——橐——” 声音是从旁边女孩那里发出的,女孩的脚用力地跺着地,像要踩死什么一样,气急败坏地,样子十分恐怖。 我觉得有些蹊跷,女孩究竟在做什么? 我慢慢地把椅子向后移,当我的背接触到冰冷的墙壁,终于看清了女孩的背影。 她背对着我坐在电脑前,直挺挺地,黑发散落在肩膀上。 电脑屏幕上的QQ开着,可以看到彩色的头像闪烁着。女孩的右脚恶狠狠地跺着地板,双手在电脑前飞快地舞动着。 我简直不敢相信那是一双手,手舞动的速度太快了,令我无法辨认出手形,浮现在眼前只有舞动的手影,有种出神入化的感觉,鬼魅而恐怖。 与时同时,随着女孩舞动双手,电脑屏幕上的QQ对话框里开始出现一行行整齐的中文汉字,我清楚地看到,她根本就没有用键盘,那一行行汉字完全是自动跳出来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我又仔细看了看女孩的键盘,键盘上很光滑,我根本就没有找到例如别人的手,有人帮她打字的可能排除了,没有人帮她,那屏幕上的文字又怎么出现的呢?而且那些字根本就不像打出来的,好像是随着人的感觉而出现,完全由意识支配的。 我再次看了看女孩那舞动的双手,我突然想通了,屏幕上的字是随女孩舞动的双手而形成的!也就是说,女孩面对电脑打手势,电脑会把手语翻译成汉字,自动跳出来,两者是感应的? 那是手语…女孩在用手语上网聊天! 这时,我看到她的显示器下面放着一块黑糊糊的东西,桌子上布满黑色的小颗粒,我闻到了一股煤的味道,很浓,有点呛人。 我感觉那味道是从女孩的身体散发出来的,而且愈来愈浓烈,不可能,她的身上怎么会有煤味呢? 我慢慢起身,向外移动,心跳剧烈。一股冰冷的寒气再次爬上喉咙,我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可是,好奇心驱使令我收回了脚步,想看看那个女孩的样子。 我转过身,向角落里的座位望去,那个女孩坐的地方很昏暗,双肩被隔板挡住,只能看到她的头部,她的脸形瘦削,下巴尖尖的,皮肤惨白,戴着蓝色眼镜,看不清模样,唯一能看到的只有眼角旁边的一颗黑痣。 不仅如此,我还看到,女孩那雪白而纤细的小腿以及白色旅游鞋! 还有,她好像穿着裙子,那裙子亮闪闪的! 啊?那就是刘婷抢走的那条锡纸裙子吗? 我张大着嘴想高喊,可是自己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我的耳畔响起了“哗哗”的声音,那声音渐渐微弱,以至于我听不清自己奔跑的脚步声。 我跑啊跑啊跑啊,我独自在无声的世界中奔跑着… 我不知道是从哪条路线跑的,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当我停下脚步时,我看到了那座熟悉的暗红色的楼房。 温煦的阳光洒在我的脸上,身体里那股冰冷的寒气悄然退却,耳畔又响起了嘈杂的人声、车声、风声、心跳声… 四、同化 我撕掉了那封信,坐上回学校的大巴,夜幕已经降临。 在离学校几百米的地方,我看到几个女生正在街上焦急地奔跑着,她们向我迎面跑来。 跑在最前面的是刘婷,她满脸泪水,双手黑糊糊的,白色的裤子也是黑糊糊的。 我拦住了她,“你怎么了,你要去哪儿?” 她用力地拉住我,“你看到我的裙子了吗?那条锡纸裙子!”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那天,我拿走了刘雨的裙子。之后,我们几个女生就回学校练舞,还没等我试裙子,就被另一个女生先拿去试了。”刘婷哽咽了,她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呼吸困难。 “说啊,后来怎么了?” “后来,那个女生就疯了!她胡言乱语,她说她要学习手语,如果再不学手语,等她变成哑巴了,就无法与别人交流了。” “之后呢?” “当天晚上,她就说不出话来了。” “那裙子呢?” “消失了!”刘婷还说,“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女孩对我说,碰过那条裙子的人都会变成哑巴,并且会很快死掉。今天早晨,我发现自己的手变黑了,身上都是黑色手指印,我真的不知道,这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我还想问她。 可是,她却双手抓着喉咙,张大嘴巴,可是,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她面容狰狞。 这时,我看到一片亮闪闪的光,一个女孩正轻飘飘地走进学校,她的裙子在校门口一闪而过。 即使是这一闪,我也能判断出,那是锡纸裙子。 那个穿着锡纸裙子的女孩进入了学校。 我拼命向校门口跑去。 学校里一切如初,许多学生从我身边走过,他们都低着头,脚步匆匆,听不到说话的声音,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一样。 我没有找到那个穿锡纸裙子的女孩,她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拦住一个学生,问他:“你们这么急去哪?” 那个学生惊异地看着我,说:“去学习手语啊!你还不知道吧?学校里有人免费教大家手语,但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去学手语的人都要带一块煤。” “煤?” “是啊,很奇怪。”他说着塞给我一块黑糊糊的东西,“这是从学校锅炉房要来的,送给你一块吧!” 我随他一起去教手语的地方,想看看教手语的人到底是谁。 教手语的地点在我们班的教室,老师就是刘雨,讲台上面摆着一个袋子,进来的学生都要往里面扔一块煤,我躲在别人后面,默默地坐在最后一排,我看到刘雨在讲台上缓慢地舞动着双手,下面的一群人也跟着舞动双手,空气瞬间凝固起来,令人窒息… 我一直在后面注视着他,心一直在下沉、冰冷,脑海中一个恐怖的念头不断往上浮,直至露出水面——那就是我和刘雨正在陷入一个令人费解的迷局,这深不见底的迷局正在慢慢地将我们两个人湮没,而有个人却一直在迷局外注视着我们两人,那个人就是聋哑女孩,我可以感受到她那冷酷而窒息的目光正在向我一步步逼近。 我决定将遇到女孩的事情告诉刘雨。 我坐在最后一排直到听手语课的人走光,空荡荡的教室里只剩下我和刘雨。 刘雨看着我,说:“你为什么不走?” 我说:“有事想和你说!” “我也有事要问你!”他走到讲台上装煤的袋子旁边,停住脚,“可以先帮我把这些煤弄出去吗?” 我点点头,心想,这回交谈的气氛也许会好一些了。 袋里的煤不多,两个人各扯袋子的一角便可轻松将其拉起,走廊里的灯很暗,似乎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 我说:“刘雨,这些煤你用来做什么?” “这你不用管,跟我走就可以了。”刘雨双眼注视着前方,表情木然,“你不是有话要和我说吗?” “是啊。”我有点后悔,但还是决定说出口,“今天在网吧我见到了你帮忙的那个女孩,她很危险。” “呵呵!”他冷笑了一声,说,“心虚了吧!你这样诋毁她,是想逃脱私拆他人信件的责任吧?” “你怎么知道?”我说。 “你拆我信的时候,我和她正在网上聊天。”刘雨说。 “我私自拆信完全是为你好,你不觉得我们近来说话很困难吗?” 这时,刘雨的脚步停下了,说:“把煤放在这里就可以了。” 这里是学校北面的一块空地。刘雨把煤块倒在地上,用土埋好,然后,走到上面轻轻地踩着,边踩边说,“你也来踩吧。” 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也走上去,轻轻地踩,我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被刘雨所支配。 刘雨说:“轻一点,别把他们踩痛了。” “你说什么?”我感觉刘雨有点不对头。 刘雨做了个手势,好像是手语,我不懂他在说什么。所以,我摇头。 刘雨对着我张开嘴,满头大汗,结结巴巴地说:“我的时间不多了,你不要误会我,其实我很正常。” “刘雨,你在说什么?你到底怎么了?”我大喊着,用力摇着他的手臂,“是不是那个聋哑女孩搞的鬼?她究竟对你做了什么?” 刘雨紧紧抓住我的手,喘着粗气,我发现刘雨的手突然变黑了,油腻腻的。 “她是非常可怜的女孩,在聋哑学校那天,我送给她一个毛线手套,她很感动,她对我讲了她父母的死因。她的父母原是煤矿的矿主,她爸爸虽然很有钱,却染上了毒品,沉迷其中,无法自拔,她的母亲对生活失去了希望,后来,她母亲疯了。在她七岁时的一天夜晚,她母亲的精神病又犯了,发疯的母亲打开了煤气阀门,她父母都被煤气夺去了生命。当她醒来时发现父母早已不省人事,可她自己却安然无恙,但是从此她再无法听到声音了,也无法再讲出话来,你知道她为什么没有死吗?” “为什么?” “因为醒来时的她已经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人煤。” “什么?她是人煤?” “是的,她被煤同化了。她说,煤是有生命的,由于人们不停地挖煤,并使之化为灰烬,这令煤世界加重了对人类的仇恨,因此,夺去了她作为矿主父母的生命,使年幼的她变成了人煤,并夺去了她的声音,她说这只是开始,煤世界将一步步实施报复,直至夺去人类的生命。” “煤同化了她,她又同化了你?” “是的,正因如此,我要在有限的时间内学好手语,以至于到了无声世界才不会孤独,我们从来没有珍惜过自己的声音,这样下去,即使不被煤世界同化,也会渐渐退化,直至不能讲话,甚至失去听觉、嗅觉、味觉、视到那个时候人类就将不复存在了。”刘雨哭了,他的脸上满是煤灰,泪水和煤灰掺杂在一起,使他的脸变得泥泞不堪,像一个刚从八百米深处煤矿走出的矿工。 这时,很远的地方走过来一个人,她背着一个小包,穿着亮闪闪的锡纸裙子,慢吞吞地向这边移了过来,她走近时我才看清是那个聋哑女孩,她的皮肤黑漆漆的,两只眼睛被衬托得很白,有点刺眼,她面无表情地望着我,嘴唇动了动,接着向我做了一串莫名其妙的手语,我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其意。 我问刘雨:“她是什么意思!” 刘雨慢慢地靠近我,说:“她的意思是,你该学习手语了!” “错了,我的意思是他就快变成哑巴了!”女孩突然跳到刘雨的面前,嘿嘿地笑着,露出洁白而整齐的牙齿,刘雨跌跌撞撞地向后退了几步,“你怎么突然会讲话了?” “你们两个变成哑巴,我就解脱了,有声世界的人终究无法体会聋哑人的痛苦。”她向我慢慢走近,那条锡纸裙子,在她黑色的皮肤下,显得异常刺眼。 她走到离我二三十厘米的位置停下了,她定定地看着我,说:“我的裙子漂亮吧?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是从哪里得到这条裙子的?我告诉你吧,我从记事起就开始收集锡纸,这些锡纸都是我爸爸当初吸毒时用来点白粉用的,我把它们一片片收集起来,做成裙子。穿上这条裙子,我就会想起我的父母,想起我曾经是一个真正的人,而不是人煤。裙子蕴藏着我深深的仇怨,穿上裙子的人,都会被我同化,见过我的人,也会被我同化,无论你是谁,都无法脱逃。” 说完,她又做了一连串奇怪的手语,然后,慢慢地走出了我和刘雨的视线。 我对刘雨说:“她的手语是什么意思?” 刘雨双手握着喉咙,极其痛苦地说:“她的意思是:这不是我的错,遇―上―我―是―你―今―生―的―劫―难…” 我终于明白,当我的手第一次变黑时,我就已经被同化了。 我的手掌突然变得黑糊糊的,我的双耳剧烈疼痛,舌头僵直,一股冰冷的寒气蹿上我的咽喉,此刻,我真实地体会到那可怕的寒气正在一点点吞噬着我的声音… 起风了,一片片银色似树叶的东西被风刮得飞舞起来,那是锡纸裙子上的锡纸… ...
海曲县的刘仁义擅长烧制黑陶,人送外号“黑陶刘”。他烧制的一套梁山一百单八将,与真人一般大小,栩栩如生,如黑旋风李逵,手持一对板斧,怒目圆睁,就像真的要出去砍杀贪官污吏似的;那及时雨宋江,则手持一个书卷,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但凡见过这套水浒人物的,无不被刘仁义的高超技艺所折服。前几年莒县有一个制陶大师,听说了刘仁义的大名,不服气,长途跋涉前来找刘仁义挑战,还带来了数件自己的得意之作,岂料一看到刘仁义的水浒系列人物,当即就把自己的作品摔了个粉碎,叩头就喊刘仁义师父。 这天,刘仁义去朋友家做客,喝完酒之后,两个人喝着茶水聊着天,不知不觉,天色已晚,朋友挽留他住下,他因为惦记家中的老娘,就谢绝了朋友的好意,步行着往家里走去。 走大路太远,要三个时辰,刘仁义决定走小路,虽然那小路泥泞难行,但是至少要近一半的路程。 走小路要经过一个土岭,那座岭叫大炮台,据说明朝中叶,倭寇从海上来,一路上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海曲守军在当地百姓的协助下,在这里安置土炮,抗击倭寇,击退了倭寇的数次进攻。后来,狡猾的倭寇翻过附近的一座大山,绕到炮台后面,突然发动袭击,守卫炮台的三百名海曲守军与二百名当地百姓猝不及防,与倭寇发生了白刃战。那次战斗我方伤亡惨重,除了五十几人突围之外,余下的人全部被杀,血流成河。打那以后,经过大炮台的人经常会听到炮声隆隆、人喊马嘶的声音,胆子小的人晚上根本不敢翻越大炮台。 刘仁义胆子奇大,这辈子又没做过亏心事,所以也不怕什么鬼呀神呀的,他一路疾走,来到了大炮台,稍作休息,就开始翻越。 刘仁义到了大炮台的顶部,忽然平地刮起一阵风,风过后来了一阵浓雾,大炮台很快就被大雾所笼罩,伸手不见五指。刘仁义只得摸索着往前走。走了没几步,他忽然看到前边有十几个人影,正在缓缓地移动着。他以为是同行者,就喊道:“前边的几位,等等我,我们一起走吧!”他一边喊一边小跑追那些人,不一会儿就追上了。他仔细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眼前的并不是正常人,而是没有头颅的“人”,准确地说,是十几个鬼。尽管刘仁义胆子大,还是吓得叫起来:“啊,鬼呀!”然后就要往后逃去,但是此时他的腿脚却软塌塌的,使不上劲。 这时,其中一个鬼说话了,他的声音是从颅腔里发出来的:“你不要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我们有事求你!”刘仁义声音颤抖着问:“我……我只是一个做黑陶的,怎么……怎么能帮到你们呢?”那个鬼说:“估计你也听说过大明朝时在这里发生的抗击倭寇的故事,实话告诉你,我们是当年抗击倭寇时死去的海曲县的守军和当地的百姓!”刘仁义一听,心里就不害怕了,反而有一种肃然起敬的感觉。那个鬼接着说,“当时,战斗实在是太惨烈了,我们几个人的脑袋都被凶狠的倭寇砍飞了,一直到现在也没有找回来,所以几百年了,也不能投胎转世!”刘仁义说:“我能帮你们干什么呢?” 那个鬼说:“我们知道你是黑陶大师,塑造的人物栩栩如生,就想求你给我们每个人都做一个黑陶的头颅,这样一来,我们有了头颅,就能投胎转世了!”刘仁义为难地说:“可是,我不知道你们长得是什么模样,又怎么给你们做头颅呢?”那个鬼说:“当年我们为国捐躯后,朝廷为了嘉奖我们,就命令海曲县一个画师周立国给我们画了一幅《抗倭英雄图》,那上面站在最前面的十几个人就是我们!”刘仁义说:“那幅图画现在什么地方?”鬼说:“现在周立国的后人还在莒县县城居住,他叫周一通,那幅画就在他手中保存……”这时,天已拂晓,近处村庄的鸡已经叫唤,大雾开始慢慢消散,鬼说:“我们鬼见不得阳气,咱们就此告别吧!”然后他和那十几个鬼齐齐给刘仁义跪下,说是先谢谢他的再造之恩。刘仁义忙把他们一一搀起,说:“你们为民族抛头颅,洒热血,我做这么一点小事又算得了什么!”鬼们接着就忽的一下不见了。 刘仁义回到家之后,收拾了一下行李,就去莒县县城打听周一通的下落,才知道他继承了老祖宗的衣钵,现在还是画家。刘仁义去了他家,就跟他说了借画一事。周一通连连摇头,说此画乃祖上家传,怎能随便示人,之后就不由刘仁义分说,端茶送客了。 刘仁义没有办法,只得暂回海曲县。谁知第二天他还没起床,就听家人说:“有客来访!”刘仁义忙起床,洗漱一番,就急忙去了客厅。 刘仁义一见来人,就叫了起来:“周兄,你怎么来了?”来人竟然是那个顽固的周一通。这时的周一通满脸惭色,说:“昨天刘兄走后,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十几个无头鬼前来找我,说了一通与刘兄一模一样的话,我这才知道刘兄所言非虚,于是天不明就来了!”说完,他拿出一张看起来很旧的画,刘仁义看去,正是那张《抗倭英雄图》。 有了画,刘仁义第二天就开始照着那些画像做头颅。因为手艺高超,短短三天时间,他就做好了这些泥头颅,为了不至于玷污英雄形象,他又照着那些画像,仔细地对这些头颅进行修改,直到自己满意为止。 接下来,刘仁义就把这些泥头颅放进窑中烧制。开窑后,一个个黑陶头颅在阳光下闪着炫目的光泽,表情生动,就像活的一样。 刘仁义马上带着这些黑陶头颅去了大炮台,摆了一桌子祭品,然后祭奠道:“英雄好汉们,今天你们就可以全尸入土了!”接着就把这些头颅埋在了大炮台的土壤之下。这时,大炮台突然刮起了一阵旋风,好一阵子才停下来。 ...
但凡溺水死亡者,临死前都会憋着些怨气。这样的怨气无法得到释放,久而久之就会变成那些穷凶极恶的鬼魂。加上在阴冷的水下世界,鬼魂们得不到鬼差的引路根本到达不了“鬼门关”。因此幽怨的鬼魂只能在死前的那水域中徘徊,等待着下个溺死者的到来接替着。 至今我还记得小时候奶奶交待过:“村东的水塘,你们千万莫要去那里洗澡。最近那里有脏东西出现了,要是下河洗澡遇上她就永远也别想回来了。” 在以前那水中冤魂未出现的的时候,每年的夏天。村东的清水塘边就是人们乘凉的最佳地方。在那塘边柳树依依下,土地庙不远处那棵四季长青的不老松,曾经就是我们孩提时留恋的天堂。可自从这塘中出现女鬼后。这里变得冷清诡异了,也成为了让人谈之色变的地方。 我还记得李三出事的前几天晚上,在村中老者的眼里那些“死神的信使”乌鸦一直哇啼惨叫着。说来也怪,那乌鸦叫声冷凄凄的,让人感觉毛骨悚然。而从古到今,每当乌鸦惨叫,村里就会有事情发生。像今晚有这样大的动静,村里肯定又要有横来灾祸了。 到了第二天,人们又像往常一样去塘边乘凉。而我的这些小伙伴跟着大人也去了那里,在塘边戏着。我玩累了又光着屁股跑去池塘洗澡,这池塘一直以来都孩子们夏天的游乐园。因为这池塘水温暖又不深,所以直到今天从来没有发生过溺水事件。 我们在塘里嬉戏,在水中翻滚着。接着又比赛潜水,大伙儿玩得不亦乐乎。就在池塘中央,原本清澈见底的水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丈着水性,我们游到了那洞口上面。顿时感觉到不好,这片水域冷的透骨。而在同一个池塘的其它地方水还是是暖烘烘的。我正要跟着大家说“退回去吧,这里太诡异。” 就听见游在我前面不远处的李三惊呼着:“放开我,莫拉扯我的脚。”接着他在水中扑腾了几下,就莫明奇妙沉下去了。 水性极好的李三既然溺水了,在他不远的我看见在他溺水的全部过程。我看见了他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还有淹死前的惊呼:“放开!别拉扯我的脚我不想跟你下去。”就在我转身招呼着大家快退回去,我遇上了。在我不远处的水下潜游着一个白衣女人,那惨白的脸上露出诡异笑容。她在水下速度极快,很快就游到了我身边。就在这时候,我耳边突然听到冰冷声音:“下去吧,下面的世界很好玩,你的朋友还在等着你。” 那女人追上了,我本想甩到开她逃命。可我感觉那双脚好像动弹不起来了,于是我回过头来只见那惨白的鬼手已经抓住了我的脚腕,那苍白的鬼脸露出凄冷的笑容。顿时那恐惧袭扰了上来,拼命的划着水。可无论我怎么努力就是在原地里打转,我被那水鬼拉扯着,感觉到自己身体慢慢下沉了。惊慌之中那水便从我的鼻子灌进了肺部,顿时意识变得模糊了起来。 而我眼出现另外一个长景,李三在前面着招呼着我们,大伙儿在田野奔里跑嬉笑着。他(李三)的背篓装的都我们辛苦抓到黄鳝鱼,他不时的回头对着我们说道:“快跟上我们烤鱼吃去了。” 只想吃到那香喷喷的烤鱼。我紧紧的跟着他,可忽然间我感觉身后的龙五,石三,唐四等人都消失了。我招呼李三停了下来,要求他一起等待着龙五他们。可他还在奔跑并对着我喊道:“他们不来的好,那背篓里的鱼就是我们的了不好那吗” 大声呼喊说道:“大家一起找的鱼,我们在等等吧?要不回去他们又得骂我们俩个。” 这时候不知道从那里冒出个女人,她恶狠狠说道:“他们(你们的朋友)到安全地方了,既然你下来那就等不到他们了。” “什么安全的地方”我脑海突然想起了些事情。我们刚才是在水中游泳,后来就遇上了李三溺水了。现在怎么会出现在旷野中呢?这是我的幻觉吧,那我现在应该还是在水中。想到这里我冲着那女的吼道:“你就是拉扯着我们下水的女人吧?,我要上去了。” 原本还很和气的李三跟着咆哮道:“你都下来了,就留下陪我吧?”说完他伸出手,一下子把我抱起。我意识到糟糕了,尽力挣扎着可就摆脱不了。他俩正拉扯着我走进田野的更深处,我忽然感到自己迷茫,难道自己就这样死了。 可能是我命不该结,这时候我耳边传来:“快,快把他拉上岸,还有一个沉下去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忽然感觉到鼻子一阵辛辣,便勉强挣开眼看着。 正午的阳光刺的我眼睛有些挣不开,我只能咪着眼看着。正好看见父亲呆在身边,他高兴的说道:“总算把你从”鬼门关“拉扯出来了。” 而我身边的李三再已醒不来了,此时他正躺在我旁边不远处的草地上。他怒目眼挣着,脸上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他那肚子喝多了水,圆滚得像个大皮球。那脸被水浸的发白。 看着他,我想起刚在池塘看见的那女人,便惊恐的说道:“这池塘太诡异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池塘中央塌陷了,里面有个黑黝黝的坑洞。” 想起刚才惊魂的那一幕,我又说道“这池塘中有女鬼,我和李三就是被她扯进深潭黑洞里。” 顿时,吓得众人脸都惨绿了,因为惧怕鬼魂众人都纷纷离开池塘便,万幸中活过来的我只好跟着父母回了家。当夜我便感觉有些异常。只要我闭上眼,那池塘中的女鬼就会出现在我的眼前。那苍白的眼睛发出惨惨的绿光,那诡异的笑声常在耳边响道:“下来吧?你的朋友李三在下面好孤单。” 从那以后,去池塘边的人渐渐稀少了。到了晚上乌鸦总是绕着塘边柳树啼鸣着,那些凄冷的叫声总让村里胆小的人夜晚不敢出门。而白天在李三的溺水处,那里总会莫名其妙的翻出些白浪,从那以后,就连水性很好的水牛游到那里也淹死了好几头。晚上过路的人都会听到人游泳扑水声,可他们下去时候看却什么也没有。更加恐怖的事情是在七月鬼节那几个夜晚,村里好多人都听塘中传来鸣鸣哭泣声。人们都在传言那是溺死的李三鬼魂在阴冷寒洞里哭泣着。 日复一日,就这样过了七八年,李三溺死的事件已渐渐在人们心中消停了。当初我每夜都会梦到的女鬼面容,现在也随之消失。那年我就离开董云村去城里读了高中,而那些活着的伙伴也都出了打工了。可村里的小孩又开始下塘洗澡了,村里的长辈们都知道当年发生的水鬼索命,可都错误的认为冤魂(李三)投胎了。 他们忘了当年,邻村庙庵的张法师交待:“溺水死亡者灵魂出窍后都会躲进寒潭深处,没有替死鬼是不可能转世的。何况在里的清水塘,地理风水属于死的”穴地“(坑洼地)。冤气聚集后不容易散开,会让他(鬼魂)变得更加凶残。 就在我读高三的那年夏天,又发生了像当年我们溺水的情景。溺水地点都是在那个深潭的上方,更为惊悚的场景,就是那个被怨魂缠身的大鲤鱼攻击了闯入者。当天状况太惨了,等村里的大人们都反映过来后,人们只从池塘里捞上来了三具尸体。到了晚上村里的老少都沉侵在悲痛只中,特别是那乌鸦冷凄清的惨叫,让人毛骨悚然。而在村东的池塘里,那诡异的哭泣声搞得大家人心慌慌的,越来越恐惧了。 村里的老辈都知道淹死的人怨气太重,它们会纠缠着活着的人。如果不给他们安魂超度,往后会出现更恐怖怪异的事情。大伙儿决定请张法师在冤魂集聚的池塘边开坛做法,果然当天张法来到了塘边,就对着大伙们说:”这里冤魂太多了,它们就躲在那个寒潭下面。那前几年冤死的那些鬼魂都躲在下面,你们听到村里“鸣鸣”哭泣声就从这里发出来的。 张法师让着众人帮忙起坛了,原本是月朗星稀的夜晚。突然阴风阵阵,吹的人们心里发毛。张法师神色显得有些紧张,他抖擞着身体说道:潭中住着一个水鬼凶残的很,只有动用法术把他赶出去了。“于是他把大家事先准备好的钟馗雕像在法坛前开了光,他吩咐道到了子时就把 ”钟馗“沉入深潭里。 现在的塘边灯火通明,大家都在看着张法师忙活着。而锣鼓队绕着塘边敲打着,就是想激怒这水中之鬼,等它现身后,人们就用那开了光的钟馗驱赶着他离开这里。 到了午夜子时,阴风果然大作起来。张法师赶紧对着大伙说道:”那水鬼要现身了,大家莫要惊慌。你们要抓住时机,把钟馗请到深潭就行了。“张法师刚说完,这时候深潭的水翻滚了起来,大伙儿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快,快你们把钟馗台上木架子。“张法师吩咐着大伙把雕像抬到深潭上方,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大家刚到了目的地,那水鬼显身了。只见水中露出一个黑色人影,那影子漂浮不定,可能清晰的那面貌狰狞可怖。那水中的女鬼发”嘤嘤“叫声。大伙儿被那水中鬼影吓着,都忘记该做事情了。张法师呼喊着:”快用钟馗砸他,要不他潜回去就麻烦了。“ 大家回过神来,急忙用力的把那雕像推进深潭里。而那个雕像正好砸到了那鬼影身上,只听见那一声凄惨叫声,那鬼影飞灰湮灭了。而翻滚的白浪慢慢的恢复了平静。 夜空的乌云被月光冲淡了,一轮皎洁的明月又挂在了天边。张法师对着大伙们说道:”那水鬼被开了光的钟馗砸得魂飞魄散,那几个淹死的小孩等时机成熟我会想办法超度他们投胎的。 董云村池塘诡异的水鬼故事结束,现在我已远离儿时的故乡,当年那些伙伴都各自成家立业了。可听母亲在电话里提到,那池塘偶尔会在风雨交替的夜晚传出诡异的哭泣声。这难道是惨死的怨魂没有得到正真的解脱,还在寻觅着新的“替死鬼”。也许在夜深人静时候,那几淹死的水鬼还会窜到村里,怨鬼窥视着村里睡熟的小孩,想方设法去引诱着他们去池塘里游泳。 ...
人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也塞牙。刘海这几天不是丢钱,就是歪脚。而且右眼直跳,民间认为右眼跳是凶兆。他有种不好的预感,感觉到这几天可能会有不祥的事情发生。 郭华是殡仪馆的一名锅炉工,这是他对外宣称的职业。其实,了解他的人都清楚他就是火葬场专门烧死人的师傅。正因为这个原因,周围的人对他敬而远之,甚至避之唯恐不及!他变得越来越孤僻,行为举止荒诞怪异。有时候,他会眼晴直直地看着人,两腿并在一起,象木偶人一样蹦哒蹦跶地朝人跳过来,犹如鬼片中的僵尸。他反常的举动不仅吓坏了陌生人,连他的妻子也忍受不了这种惊吓,毅然和他离了婚。据说他还常夜游,有一次,他曾半夜起来,径直地从厨房拿了把菜刀,朝他妻子头上砍去,亏他妻子从梦中惊醒,才躲过一劫。 离婚之后,郭华就更加卖命地工作,借以忘掉内心的痛苦。他总是第一个上班,最后一个下班,有时候晚上甚至睡在火葬场。在领导看来,他是一名认真负责的好员工! 有一天晚上十一点钟,火葬厂的刘海喝过酒回家,可等开门时才想起钥匙忘到单位了,当他来到火葬场,途经停尸房时,发现那里亮着灯光,而且还有奇怪的声响,他好奇地走进一看,只见郭华正在用手术刀十分娴熟地解剖着一具尸体,他旁边放着一个箱子,里面摆满了各种手术器具。郭华的诡异举动惊得刘海后背直冒凉气,以前只听说郭华怪异,没想到还是如此可怕!可就在此时,郭华转过身来,只见他胳膊上满是血污,而且手里还提着五官极度扭曲的人头。 第二天,刘海来到单位,昨天的一幕令他至今仍然惊魂未定,他本想报告领导,可又想找到更多的证据,他实在不明白郭华解剖那具无名女尸的动机是什么?郭华不知什么原因没来,刘海接替了他的工作,今天第一个来火化的是一位煤矿的工人,只见他血肉模糊,身体有许多破洞,听说是开矿时被雷管炸死的,刘海正要把尸体往火炉里送,只听一声断喝:“住手,别动!”原来郭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面前,而且手提着一只精致的箱子。这口箱子分明就是昨天的那只手术箱,刘海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郭华也不顾及刘海夸张的表情,操起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对着尸体的心脏就是一刀,然后拿起了夹子小心翼翼地夹出了一截铁管,嘴里喃喃地说道:“幸亏我及时赶到,不然这雷管就爆了!” 这次刘海死里逃生,非常感激郭华,同时也放弃了举报的念头,可内心的疑问总是挥之不去,成为了一个心病。 一天晚上,刘海特意约了郭华到清水芙蓉吃饭。两个在雅间里聊了起来,刘海以前总认为郭华脑子有毛病,可通过交谈,发现郭华不但思维敏捷,而且知识渊博。 刘海问道:“清明节的夜里你去哪里了?” 郭华微微一怔答道:“那晚我下班了没回家,就呆在单位。你问这个干吗?” 刘海说道:“我那晚也到单位了,而且还看到你在解剖尸体。” 郭华听罢一愣,叹了口气说道:“本想隐瞒自己的身份,没想到被你看破了,我是一名法医,是上级派来到火葬场卧底的。” 刘海听罢一惊,这结果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他接着问道:“来火葬场卧底?火葬场又不是黑社会,难道你不怕我泄露你的身份吗?” 郭华答道:“已经不需要再隐瞒了,警方已经控制了罪犯。火葬场受黑社会的秘密控制,说白了等同于杀人现场,而且是毁尸灭迹不留痕迹的最佳场所。” 原来,火葬场的总经理张楠是黑社会成员,经常利用工作之便消灭罪证,据调查,与七条凶杀案有关。不仅如此,他们还私自火化没有死亡证明的“尸体”,就是黑尸,收取高额费用,然后漂白黑尸的合法身份。所谓黑尸,就是不正常死亡,可能是被亲属害死的,也可能根本就没死。有的是为了争夺遗产,有的是为情所杀,还有的是不赡养老人。所有的非正常死亡都需要证据,郭华的工作就是收集这些证据。为此他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装作脑子有毛病以换取黑社会的信任,与妻子离婚以掩人耳目。 这时警车的警报声响了起来,郭华对刘海说道:“今天就不陪你了,我也该归队了”说完向门口停着的警车走去。 这次他要亲自逮捕他的前妻,因为她为了争夺遗产竟然毒死了同父异母的弟弟,尽管那是一笔巨款,郭华一点也不动心,因为他清楚,穿上了警服,代表着只能是正义…… ...
受“莫拉克”台风影响,很多地方都是暴雨连连。何江和女友颜贝贝被堵在家里半月有余,两人的心情都是郁郁的,连玩游戏都没了精神。 这一天,颜贝贝起床做早点,一拉窗帘,阳光如鸽子一样扑棱棱地闯了进来。窗外丁香花带着扑鼻清香,开得正热闹。颜贝贝不禁连蹦带跳地拉起睡懒觉的何江: “懒虫,出大太阳了!咱们出去透透气吧!” 何江睡意正浓,嘟嚷着说: “你想去哪儿呢,我的大小姐?” “鬼城!”颜贝贝似乎早有准备。 “鬼城?”何江打了个冷战,睡意一扫而光。 颜贝贝呵呵一笑,指着刚从报箱里取出来的晨报说: “这里。” 何江望向女友的手指,那是一个手持三叉法器的夜叉。夜叉青面獠牙,眼中射出一股凶煞的威严。旁边还有一行粗黑体的字:丰都“鬼城”——人间的阴膏地府,您灵魂归宿的地方! 本来只是一则别致的旅游广告,但何江看到却浑身发毛——就在刚才,他正做着一个梦,但突然被女友推醒,梦也被打断,而梦被打断的地方正是这个三叉法器。因为梦被打断,这个三叉法器仿佛在脑子里生了根,挥之不去。当他看到报纸上的广告的一刹那,噩梦更加清晰地回放了。天哪,他猛然想起,噩梦里那法器似乎正钉在黑影上,上面还沾满了鲜血! 何江打了个哆嗦: “不去了吧?这天还阴着半边呢!你看乌云压得多低,怕还有大暴雨呢!” “哼,狡辩!咱们吃喝在车里,即使下雨了也淋不着!”颜贝贝撇了撇嘴,佯装生气。 “好了,我带你去还不行嘛,谁让您是大小姐呢?”何江苦笑了一下。 颜贝贝这才欢天喜地地做早点去了。 何江并不是那种疑神疑鬼的人,他觉得战胜恐惧的最好方法就是面对。他也没有打退堂鼓,而是简单收拾了一下,背着军用的那种草绿色行军包,开着他那辆彪悍的改装雪佛兰出发了。 直到现在,他还不知道女友是看了报纸心血来潮想到鬼城,还是早有“预谋”。 雪佛兰飙了百里之遥。太阳早没了影子,空中悬着的乌云大山一样压下来,接着紫色的闪电划破黑沉沉的天幕。何江被那闪电惊呆了,三点的形状呈“叉”状,与梦中夜叉手中的带血的法器很是相像,他心中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弥漫开来。 暴雨说来就来,指甲盖大的雨点子将雪佛兰的车身砸得呻吟不断。何江开了GPS夜视系统,车灯在雨帘中挖开一个黄蒙蒙的隧道。 雪佛兰走走停停好几天。这天下午,GPS显示,丰都快到了。然而颜贝贝的兴奋劲早被这连天暴雨给淹没了,无精打采地托着腮,看着车窗外迷离的景色。 忽地,近处传来一阵山崩地裂般的巨响! 一辆满载着钢筋的卡车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卡车的司机不顾滔天大雨,下车对着他们直挥拳头,高声叫着什么。 何江摇下车窗,司机的嘶叫声在雨中有些飘忽: “快回头啊,蠢货!前面出现泥石流了!” 何江忙将雪佛兰掉头,车子刚开出一段路程,身后一阵强劲的奔马声袭来了。他从后视镜上看到,刚才那辆大吨位的卡车被泥水冲刷得不见踪影。忽地,那个司机的影子在洪涛中浮现,他的胸腔上钉了三根钢筋! 啊!何江想起那个梦,那个三叉法器钉在某个黑影身上! 司机的死令他的旅程蒙上恐怖的阴影。 何江疯了似的踩油门换挡,发动机晌起一阵刺耳的轰鸣、与洪水赛跑着。何江的心蹦到了嗓子眼,眼看着洪水猛兽一样追了上来,颜贝贝忽而伸手一点前面: “啊,那里有个修车场——可是……” “跳车!”何江一脚踹开车门,拉着颜贝贝下车。他们连滚带爬地到了修车厂,死死抱住一个大号的轮胎。 洪水带着毁天灭地的轰鸣,将那辆雪佛兰吞噬,接着是修车厂。 何江一只手握着女友的手,一只手拽着轮胎,两人在浪潮中剧烈地沉浮。身边漂过一头头泡得肿胀的牲畜,一具具头发蓬乱的尸体,那个胸腔上刺着三根钢筋的司机的尸体跟个鬼影似的总跟着他们,颜贝贝吓得不敢睁开眼睛。 也不知道隔了多长时间,天边渐渐有了亮光,一抹血色夕阳挣扎着浮现出水面。何江两人已经筋疲力尽,他们趴在轮胎上,任凭洪水将他们载向不知名的地方。 残阳下,一阵凄凉的号子声从远处传来。 何江布满血丝的眼中燃起了希望,哑着嗓子叫了起来。 号子声近了,一只竹筏出现在两人的视野中。一个赤膊的老头身子弓得像米虾,把竹筏撑了过来。在老人的帮助下,何江把虚脱的颜贝贝推到竹筏上,然后也挣扎着爬上了竹筏。 老人给何江喝了几口黄酒,看一眼面色惨白的颜贝贝道: “你的女人吧?放心,她死不了,晾晒个半天就好了。唉,这场洪涝灾害,毁了多少村庄啊!多少庄稼地儿一眨眼就毁了!” 何江这才稍微放下了心,环视四周: “老人家,这里是哪儿?” 老人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待会带你去黑山,几个村子的人都困在那里。我刚捞了一头死猪,给村子当口粮,你们也凑合着在山上过夜吧。” 何江这才注意到,竹筏的一头晾着一只瘦得皮包骨的猪。 “放心,这猪肉还新鲜着呢!这头猪比狗还精。洪水一来就往高处跑,不吃不喝地挨了几个晚上,到底是死了。” “这么说,洪水已经发了几天了?”何江拿手掌按一按脑门。 “可不,昨天这里还是一片好地界,今天又成汪洋了!还好政府派直升飞机调来了大量的方便面,不然我们几个村的老百姓都得活活饿死喽!”老人说着,眼中有了泪花在闪烁, “老婆子,你在水下别跟我赌气,等开山种地了,.老头子我给你烧几刀纸去。唉,都怪那个二愣子,得罪了鬼神了!” 何江闻言微惊: “老大爷,你说得罪了鬼神?” “可不!咱们王家墩祖祖辈辈在那块土地生活了千百年了,都活得滋润着呢!那个张三愣偏偏不满足几块地,鼓捣着村民去黑山上开荒种地!这一挖,挖了个鬼不像鬼神不像神的东西出来,他看那东西黑乎乎的像是铜铁做的,就卖给了李庄的一个破烂王!”老人一双布满褐斑的手颤抖着点燃烟锅子,深深吸一口烟,眼中有了惊惶的神色。 “谁知,当天晚上,二愣子就口吐白沫死了。他女人说,夜里二愣子还推醒了她,神神叨叨地说梦见鬼了。就是那个挖出来的东西,那个鬼要杀他,说在地下躺得好好的,被人挖了出来,还当废铁卖了!” 可能是刚才烟吸得猛了,老人剧烈地咳嗽起来。何江连忙轻拍着老人的背,老人无力地摆摆手,示意不要紧。他又吸了一口烟,继续说下去: “起初谁在意呢?二愣子死就死了呗,那是他活该!哪个晓得,李庄的破烂王第二天一早也死了,是被毒蛇咬死的。身上那个疮口啊,死了半天还在流黑血呢!啧啧,可是吓破人胆!这些都不算邪门,邪门的是啊,那些去山上开垦的村民,三天两头就挖到那个东西。村子里隔三差五就死人,都说村子被鬼摸头了!这洪水怕是水鬼发的洪涝灾害,来报复我们啊!” 何江听在耳中,不禁心生强烈的好奇心,那个 “鬼不像鬼神不像神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东西?它真 的像大爷说的那样邪乎吗?他疑惑地问: “老大爷, 那东西你见过吗?到底什么样子?” 老大爷摆摆手: “嘿,年轻人,你可别咒我啊!见到那东西的人,都死了啊!” 何江叫道: “可是,现在你们不得不去开山啊?那东西——” “唉,命啊!”老人摇头叹息,把烟锅子抽得吱吱响, “我们不得不开山种地啊,要活人啊!这些天村里的人一边开山一边重操了驱鬼的旧把式。年轻人,你到黑山有得看哕,我老人家活了这么多年也只看过六次驱鬼把式呢!啧啧!大城市里多少记者想到村子里拍摄都灰头土脸地回去了,你们运气好啊!” 竹筏在浑浊的水面漂浮着。日光早已消寂,上弦月不知什么时候升上了天幕,三两颗寒星闪着冷冰冰的光芒。水面不时漂过一具尸体,老人就会对着尸体念叨几句: “那是二丫她姥姥,好人啊!三年自然灾害的时候,自己啃树皮,硬是拉扯着几个孩子活了过来……那是村长的三叔公,喜欢开娘儿们的玩笑,可是个好的庄稼把式……” 何江看着那些尸体,听着耳边老人的嘀咕,不知怎么心中一阵荒凉。他守在颜贝贝身边,双手紧握着她的手,仿佛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了似的。 前面隐约可见一片高地的轮廓,黑影中晃动着火光。老人咧嘴一笑: “到了,你看,那帮兔崽子连篝火都升好了,等着猪肉吃呢!啧啧,这猪瘦是瘦,可肉耐吃啊!” 竹筏靠了岸,何江抱着颜贝贝上岸。几个脏兮兮的小孩等在岸边,看着老人扛着一头死猪上了岸,都笑闹着上前。这个扯猪蹄,那个扯猪耳朵,叫嚣着:“张七爷爷,我要吃猪耳朵!” “我吃猪蹄!” “我要把猪牙攒起来当项链!” 张七叼着烟锅子,吧嗒吧嗒地吸着,陶醉在这一派温馨中,向篝火升起的地方走去。 一个膀大腰圆的农家汉子早已磨刀霍霍,一看那架势就是个杀猪的。他麻利地剥了猪皮,将猪肉大卸八块,用铁叉架着,放在篝火上烤。猪肉特有的香味很快弥漫开来,那些小孩舔着嘴唇,红着眼睛盯着猪肉。 何江将颜贝贝抱到篝火下烤身子。良久,颜贝贝虚弱地睁开眼睛,对他笑了笑,忽而又叫道: “哎呀,我们这是在哪里?”说话间她的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 “没事了,我们上岸了。”何江抚慰她。 张七扯了一大块猪肉给何江,又把一团骚兮兮的东西塞进何江的嘴巴: “吃吧,这是猪睾丸。我特意给你留的,你是客人。” 何江强咽下去,道了声谢,又将猪肉撕烂了喂颜贝贝。他的目光无意中落在那个烤架上,三个铁叉插着红乎乎的猪肉,在火光中闪着诡异的光。他又一次想起那个怪异的梦,那个滴血的三叉法器,喉咙里一阵痒。 远处忽而传来一阵喧天的锣鼓之声,接着,一团团鬼火似的火光在黑暗中闪现。 “啊,村长开始驱鬼了!”张七抖着花白的胡子,眼中射出兴奋的光芒。 “走,咱们跟去看看!” 何江背着颜贝贝,跟上张七的步伐。一些小孩竟忘了铁叉上香喷喷的猪肉,疯叫着向黑暗中奔去。看来驱鬼仪式在他们心中比猪肉还有诱惑力。 黑暗中走过来一群戴着面具的赤膊壮汉。那面具很奇特,竟是用麦秸秆和稻草编织而成,面具上似乎涂抹了暗红的东西,仿佛是干涸的血。前头两个一个戴着牛头面具,一个戴着马面面具,一双眼睛在面具后闪着阴森森的光,极其诡异。他们握着同样诡异的三叉稻草法器,在黑暗中无声地跳着前进。 牛头马面后面是个戴着高耸的稻草帽子的白面无常。猩红的舌头长长地拉着,左手握着一根哭丧棒,右手握着一杆招魂幡。 无常的后面便是一些小鬼,敲锣打鼓,摇头晃脑。 “那个无常就是村长!”张七在鞋底敲了敲烟灰,脸上有了红光, “你们知道为什么要装扮成鬼来驱鬼吗?一物克一物啊,鬼也怕鬼,白面无常和牛头马面是阎王身边的红人,小鬼都怕着呢!啧啧,那个神不像神鬼不像鬼的东西再厉害也会怕这三个鬼将的,除非它是阎王!” 张七的最后一句话颇有幽默感,颜贝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下她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大家都恶狠狠地瞪着她,她也觉得不敬,连忙收住了笑。 何江也觉张七的说法有些道理,但村子里连续的死亡真的是闹鬼吗?他不相信鬼神之说,他总觉得事有蹊跷,如果自己能亲眼看一看那个祸根子.或许会解开这个谜。 他看着牛头马面手上的三叉法器,后背一阵发凉。 这一群阎王身边的鬼将几乎在每一片新开垦的土地上踏过了,沿着山坡向即将开垦的土地而去。 前面忽而鬼火闪烁,又是一群人举着火把向这边涌了过来。 张七的脸色大变: “是李庄的人!他们也要在这里开垦土地了不成?麻烦了!” 何江在竹筏上已经听张七说过,好几个村庄都被洪水淹了,村民都困居在黑山脚下。黑山就这么大块地方,几个村庄的人都拼命抢夺着有限的荒地开垦。张家墩和李庄两个村子的争夺尤为激烈,几天之内都不知吵了多少回,打了几场架了。 李庄的人披麻戴孝,抬着几口薄皮棺材,一阵腐臭的味道扑鼻而来。棺材里的人显然死了很长时间了。 张家墩的驱鬼大队和李庄的送葬大队在那块荒地上相遇了,数十支火把在寒风中变幻着怪异的姿势,气氛有些紧张。一只野狗在荒地一露了个头,怪叫了一声,灰溜溜地跑走了。 那个无常往前走了一步,开口说道: “李庄的,这块地我们早就看中了。你们看,都已经动了土了!”说着,他指了指一小块新翻的土地,泥土特有的土香气还在空气中弥漫着。 “你们动了一锹就是你们的了?”李庄那边走出来一个又矮又壮的中年人,一脸横肉, “我们李庄的狗还在这里拉了泡屎呢!” 张七的烟锅子火光剧烈地明灭着,他压低了声音骂道: “日你个鳖熊!亏这孙子还是个村长,说起话来怎么这么不上路子!” 李庄的村长叫李跃进,本来就是个泼皮无赖。但他偷鸡摸狗都是在别村干,在自个儿的村子里可算个扶贫济困的大好人;而张家墩的村长张四福则老实巴交,伺弄庄稼上还有一手,能当上村长只因他帮村子里不少村民摆脱了揭不开锅的日子。 这当口,张四福哑了口,但羊急了还会咬人。他哆嗦了半晌,才道: “李跃进,你不要欺人太甚!谁都知道,第一个挖地的就有权占有这块地,这是规矩!” “规矩?哪门子的规矩?谁定的规矩?哈哈!灾祸是你们村子里人惹的,那个东西也是你们的人得罪的!我们凭什么跟着你们遭受这份罪?”李跃进对身后的几个村民做个手势,几口棺材轰然落地,扬起一股烟尘, “这块地我们是要定了,我们不开荒,当墓地使!埋葬我们死去的村民!” 他最后几句话令张家墩的人恼火不已,活人都没土地种口粮了,死人还要占地方,这不是明摆着挑衅吗?张家墩的人已经忍了很久了,这几口棺材成了他们爆发的导火索。 “妈的,操家伙!”那个人高马大的马面怒吼了一声,当下就扯下面具,将手上的法器劈头向李跃进砸过去。 双方的人顿时喝叫着厮打起来。他们都事先有准备,锄头、扁担、耙子在火把下挥动着,惨叫声连连。张七也操起一块石头,加入了混战。何江背起颜贝贝,往后急退,唯恐有人伤了女友。 那个李跃进平时把张家墩的人欺负得够呛,这一次他成为众矢之的,几把锄头纷纷朝他身上招呼。李跃进跟个血人似的在人群里滚爬着,嘴里还兀自骂着不干不净的话。一把锄头狠狠地锄在他的后脑勺上,扬起一阵腥风血雨。 “啊,村长死了!张家墩的人把李村长打死了!”李庄一个人号哭着说。 张家墩和李庄的人都停下手来,看向地上那具血糊糊的尸体,噤若寒蝉。 还是张七经的事多,他第一个反应过来,叫一声: “他是李庄的人自己打死的,不关我们张家墩的事!”他边叫着边把手上的石头扔得远远的,张家墩的村民明白了过来,纷纷丢下锄头、扁担。 何江斜眼看过去,一把锄头上染着浓稠的鲜血。 李庄那边没有了领头人,都不敢再群殴下去,恶狠狠瞪一眼张家墩的人,抬着几口棺材去了。临走,李庄一个又高又瘦的年轻汉子忽而冷笑道: “你们会遭报应的,那个东西还会来找你们,你们一个也逃不了!” 年轻人的话令张家墩的人不寒而栗。 这一晚,何江两人住在张七家里。那个“家”不过是一般破败的木船上撑了片打满麻袋补丁的帆布。这还算好的,很多村民都睡在山洞里。那一场洪水令很多村民过上了刀耕火种的原始生活。 张七点着烟锅子唠叨了很久,说起洪水来临前几个村子的人如何友好,上山采药彼此见了都会远远地打招呼,农忙时还会互相帮忙——不是远亲还是近邻呢,每个村子都有别村的新娘子呢。然而,当土地丢失,当温饱丢失,村子之间就只剩下了争夺的仇恨了。 天蒙蒙亮,外面传来一阵惊惶的人语声,不知出了什么事。 有人过来叫张七: “七爷,不好了!” 张七惊道: “怎么了?” “你快去村长家看看,出大事了!” 张七连烟锅子也忘了拿,就胡乱地套了一下衣服出去。何江也醒了,将破毯子往颜贝贝身上掖了掖,下了床,狸猫一样跟上张七的脚步。他不知为什么,总觉得村长张四福家出事可能与那个脏东西有关。 张四福的家靠着山脚,那“家”是用树干拼凑起来的。看起来就像一个蓄养牲畜的窝棚,屋顶是块政府救济的大油布,上面积着厚厚的水。王家墩的村民几乎都聚到了这里,对着村长门口指指点点,神情都很惊慌。 何江凑上前一看,一棵老树上,竟挂着一具尸体! 那具尸体分明是李跃进,隔了一夜,尸体已经有了一股臭烘烘的味道。几只大拇指大的绿头苍蝇正“嗡嗡”贴着尸体裸露的部分。 张四福蹲在地上,双手挠着头,神色很是不安。他女人披头散发,被吓得不轻。见了张七,像见了救命稻草,带着哭腔上前拉扯道: “七爷,这是怎么整的?你说句话儿啊!我们晚上没听到啥动静,大清早的起来,就看到了这么个……这是报应啊,谁让四福他在发洪水的时候……天啊,我不要活了!” 张七也有些慌神,强作镇定地说: “你别哭哭啼啼的,死的是个恶棍,又不是你家的!把尸体偷偷送回李庄埋了吧,依我看,八成是李庄的人捣的鬼!” 人群一阵骚动,有人说: “狗蛋来了,放牛的狗蛋来了!” 人群里钻出来一个瘦小的孩子。他脸上都是泥巴,一双眼睛瞪得溜圆,看向那具尸体。 有个村民间: “狗蛋,你昨晚是真看见有人背着尸体过来了?” 狗蛋咬着嘴唇点了点头,忽而把一张脸转向埋着头的张四福,眼中有莫名的怨恨。 “那个背尸的是谁?什么样子?”张七的表情好看了些。 狗蛋乜斜了一眼张七,加大了嗓门说: “那不是人,是个佛!金佛!” 他这话一出口,村民们脸上都变了色,佛?难道是那个东西?张七喉结大幅度动了一下,咽下一口唾沫,呵斥道: “小孩子家别胡说,什么金佛银佛的!我问你背尸的长什么样子?什么打扮?” “就是金佛嘛!”狗蛋有些委屈地跺了跺脚, “我半夜里听到牛叫,牛嚼碎了绳子逃跑了。我一路追,追到了村长门口,看到一个佛跑过来了,他身上穿着袈裟,脸上黄黄的像年画上的元宝呢。他到了村长门口,就把个尸体撂下了,转身不见了。” 他说得神乎其神,由不得众人不信。何江暗想,那个“佛”会不会是有人故意装扮的?但还有个可能,那就是狗蛋在撒谎。可是,一令小孩子为什么要撒这样的大谎? 张七紧了紧腰带,上前拍拍张四福的肩,轻轻地说: “四福,现在别耸!带几个村民,赶紧把这具尸体送回李庄埋了!民警们估计也快来验尸了,看到尸体在你门口,还有你受的!” 张四福这才站了起来,他女人拉扯了两个村民说: “他张三兄弟,他石头兄弟,平时我们家这口对你们也不薄吧?就帮我们家这口个忙,把尸体送回去吧!” 张三和张石头不好拒绝,只好点头。张七让他们把尸体装进麻袋,放进独轮车,又在车上放了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掩人耳目,这才让他们上路。何江看了出来,那个张三和张石头就是那晚戴着牛头马面面具驱鬼的人。 中午时分,何江正帮着张七开垦一块泥石地,张四福的女人急巴巴地来了。她远远就叫了起来: “不好了,他七爷,我们那口子遇到鬼了!你去看看吧,村子里数你最有胆识了!” 张七带着何江去村长家,张四福正摆弄那个无常的稻草面具,脸色有些发青。张三和张石头都像丢了魂似的,蹲在地上一言不发。脚边是一片稻草,想来是牛头马面面具撕烂后的碎片。 “怎么回事?”张七抽一口烟锅子,吐出一个大烟圈。 张四福长长叹一口气,忽而双手一绞,将那个无常面具撕成两片,嘶哑着嗓音说: “祖宗保佑不了我们了,还驱劳什子鬼!” 那个高大的张石头从腰间摘下酒壶, “咕咚”了几声说: “七爷,邪乎了!我们三兄弟去李庄,打听到李跃进棺材下葬的地方。那里是个乱坟岗子,靠着南山,我们找了半天,找到了那个龟儿子的墓地。一块木头做墓碑,刻着个名字,我心里冷笑,这龟儿子在他的村民心中也不咋地,连块像样的石碑也没有!我们杀了他,还是为李庄除害了!不知多少被他欺负过的村民暗地里叫好呢! “我们用铲子扒开了坟墓,里面是口薄皮棺材,可奇怪的是,棺材竟用铆钉钉得牢牢的!幸好带足了人,我们起了铆钉,往里一看……”张石头一双牛眼里血色乱颤,他又喝了口酒,呆呆地说: “里面躺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张七知道了,棺材里躺着那个神不像神鬼不像鬼的东西。何江暗想,难道有人事先知道了张四福要去还尸,所以早早将那个神秘的东西藏进棺材里唬人?那黑乎乎的是什么样的东西? “后来呢?”张七连抽烟锅子也忘了, “尸体埋了吗?” “哪里还敢埋啊,我们连独轮车都扔在乱坟岗子里了!”张三摇摇头。 张七沉吟了半晌,说道: “好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们各自回家息着吧。看来我们还是要请几个外来的道士做做法事了。我去趟远门,看能不能请个手艺好的来。” 张四福的女人忙将几张皱巴巴的票子送到张七手上,含着泪道: “他七爷,你可得早点回来啊!我怕那个东西……” 张四福脸色一黑,骂了声: “呸!臭婆娘,乌鸦嘴!” 张四福的女人忙扇了自己一个巴掌。 从村长家回来,张七匆匆收拾了东西,对何江说: “你们两口子先在我那里将就着住几天吧。等她的病好了,我撑竹筏带你们出山。如果可能的话,帮我保护村长,他是村里最后的希望了!如果他出什么事,就……我相信我没看错人,你能从大洪水里轻松地活过来,就不是一般人的体力。”又把藏在地下的粮食的位置说了,背了个蓝布包就上路了。 何江点头答应了,张七对他有救命之恩,就是要他这条命他也会给。 何江看一眼床上睡着的颜贝贝,去做了碗黄鱼汤放在床边,也出了门。他想亲眼看一下那个村民们口中充满怨气的“神不像神鬼不像鬼”的东西。 抵达李庄已是傍晚时分,何江顺着几个放牛娃的指引向黑山南侧而去。那里果然有一个乱坟岗子,乌鸦“嘎嘎”的叫声凄厉得很,到处是带刺的藤蔓,爬满一个个坟头。他捡起一根树枝开路,阴暗中,一只毛乎乎的东西一闪而过。 前面忽而传来一阵野狗的争食声,何江加快了步子上前,却见两条野狗正啃着一具尸体。从尸体身上的衣衫看,不是李跃进是谁?何江大喝了几声,两只野狗被吓走了一段距离,它们不甘心地守在;,边,咽喉间一阵恶心的闷吼。 距离尸体不远处是辆独轮车,正是张四福三人推来的。车的旁边是个暴露的墓穴,一口薄皮棺材敞开着,里面赫然躺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像具木乃伊似的。 何江将弹簧刀弹开,跳进墓穴中。 他终于看清了那个东西的真面目,是个拳头大的雕像。阔鼻狮口,头上长着角,手上拿着一柄三叉法器——那是他噩梦中的夜叉啊! 何江心念一转,那些看到它的人都将死去,莫非这个雕像有毒,或者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放射性物质?他从身上摸出一块破布包在手上,托起雕像,他的手不自觉地一沉,雕像很重。 他拿弹簧刀一点一点地刮着雕像,他想看看雕像是什么材质。那层黑乎乎的物质被削去了,里面竟露出金灿灿的东西——这夜叉雕像竟是金子做的! 两只野狗忽而在近处闷号了一声,撒腿便跑,惊散了一群觅食的乌鸦。何江觉得有些不对,正要转身,耳后一阵风响,他忙偏过头去,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砸在棺材板上,发出“轰”的一声。 何江冷喝道: “谁?!” 一个人影从灌木中一闪,鬼魅一样消失了。他爬出墓穴,在乱坟岗子中潜行了一回,那个人影没有再出现。何江回到墓穴边,捏着鼻子将李跃进的尸体推进棺材里,本想将棺材掩埋了,他又想起什么,将那个夜叉雕像从棺材里拿了出来。 回去的路上,何江思忖,方才那个黑影是谁?莫非一切都是他的障眼法?他用夜叉雕像吓走了张四福三人,又回来取雕像,继续吓人?他这样做到底是什么目的?何江将夜叉雕像在手上掂了掂,虽然不是什么赤金,但也是个值钱的东西。看来凶手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为了达到不为人知的目的下了血本了。 回到张七的家,颜贝贝已经醒过来了,正在舢板上晾衣服。何江爱怜地问: “身体好些了吗?” 颜贝贝勉强一笑: “快好了,只是走路吃力些。咦,你手上拿的什么东西?” 何江看看四周无人,将她拉进船舱,把夜叉雕像摆到船板上,说道: “这是夜叉雕像。据说他生下来就具有双重性格,既吃人也护法,是佛教的护法神。” 颜贝贝来了兴致: “你从哪里得来的?” 何江叹了一声: “一言难尽,等我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再详细告诉你,我怀疑这个雕像背后藏着巨大的阴谋!” 这一晚,何江几乎没怎么睡,他担心那个黑影趁夜来取夜叉雕像,甚至下杀手将他灭口。他半夜时分似乎听到几声脚步声近了,接着几声野狗的吠声响起,那个脚步声又远了。他爬起了床,蹑手蹑脚地出去一看,黑夜无边,伸手不见五指,哪里能看到什么影子,只好作罢。 天还没亮,外面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何江一个激灵,起了身。外面一个惊恐的声音叫道: “七爷?七爷回来了吗?” 何江见是几个王家墩的村民,打个重重的呵欠说: “七爷昨天出去找做法事的道士去了,还没回来呢。怎么了?” 一个村民说: “七爷如果回来了,你赶紧通知他去张三家看看,张三昨晚掉进河里淹死了!怕是……那个地下挖出来的东西在作怪!” 何江心中一惊,难道昨天晚上凶手见杀他不成,又去了张三那里?他加快了脚步说: “带我去看看。”走了几步,忙又回头,他实在不敢把女友一个人留在这里。 颜贝贝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也起了床说: “我陪你一起去吧。” 何江关切道: “你的身子——” “我锻炼锻炼就好了。”颜贝贝笑了笑。 两人跟着村民到了张三家,张三的尸体被人捞了上来,放置在一张草席里。村子里的人都来了,村长和张石头跪在张三的尸体前,久久不起,他们的脸上都是恐怖的阴影。何江走上前去细看,他注意到尸体的十根手指的指甲里都没有淤泥,而一般溺死的人指甲根子里都会有淤泥——那是溺水者在水底挣扎的痕迹。 颜贝贝忽然碰了碰何江,把嘴朝张三的咽喉处努了努。何江看过去,只见张三的咽喉处有一道深陷的勒痕,破开的皮肤被水泡得起了毛。 何江心中明白了,凶手先勒死了张三,然后将他抛尸在河里! 他忽而有些心惊肉跳:看到夜叉雕像的人都得死,那么下一个又是谁?是那人高马大的张石头还是村长?或者就是自己? 接下来的这一夜,何江过得心惊胆战。他又是一夜没睡,双眼布满了厚厚的血丝。夜总算过去了,他在晨光中沉沉睡去。 傍晚醒来,又有村民来找张七。说张石头去黑山上采摘茵子,摔进了山沟沟里,头破血流,脑浆都出来了! 何江带着颜贝贝赶到现场,张石头的尸首被几个村民埋了,村长吓得没敢来。他的女人颤巍巍地扶着一棵树,双眼木木的,口中喃喃地不知说着什么。村民们都明白,下一个是村长了! 何江站在山沟下,仰头看上去,又循着山沟爬到山上。山石上挂了把柴刀,石缝问洒了些菌子,看来这里就是张石头摔下去的地方了。何江蹲下身来,目光在山石草隙中搜寻着,忽地,他的目光顿在一块石头上,那块石头上染着的鲜血已经干了。何江想起昨天傍晚遭遇到石头的袭击,莫非凶手又暗地里打伤了张石头,然后将他推下了山? 他伸手捏起那块拳头大的石头,石头下一小片布片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块黄布,上面还压着细微的金线,他的脑海中闪过那个放牛娃狗蛋说过的话:“他身上穿着袈裟,脸上黄黄的像年画上的元宝呢……” 这是袈裟的料子! 何江心弦一颤,难道凶手就是那个神秘的“金佛”? 他将那片黄布揣进口袋里,正要下山,山后忽然“轰”的一声,似乎什么东西塌陷了。何江心中寻思,难道是山后发生了泥石流?他又登高了一些,只见山后云雾迷蒙,林木茂盛,想来是个未开垦的原始森林。 刚才那声巨响是怎么回事?他未及细想,就下了山,他离开这么久.有些担心女友的安全了。 回到张七的家,何江便让颜贝贝收拾衣物,今晚和他一起去一个地方,这里不安全。颜贝贝狐疑地看着他,见他脸色沉沉,似乎心事重重,便不再耍小姐脾气,依了他。 何江带着颜贝贝一路偷偷摸摸,唯恐有人看见,最后,他敲开了村长家的门。张四福夫妇脸上都挂着悲伤和恐怖的影子,屋里都是浓重的烟味和酒味,呛得颜贝贝直咳嗽。 何江知道他们害怕的是什么,几次要将夜叉雕像的真相说出来都忍住了。他怕如果告知了真相,会打破自己的计划。 夜幕悄然降临,何江从门缝里看一眼外面,远方天幕只有几颗星星闪着枯寒的光——真是个绝佳的杀人夜! “七爷临走时,让我保护村长。”何江问张四福要了支烟,狠狠抽了口, “七爷怀疑,那些张家墩死去的人,都是李庄的人杀害的。李庄的人为了得到这片山地,不知从哪里请了个古怪的佛像过来,想借着佛像吓唬张家墩的人,暗里好下杀手!”他所说的都是他的推测而已,他也不能肯定就是李庄的人在作怪。 张四福的女人瞪大了一双眼睛,照中有了希望的光芒。她忽而双腿一软就跪了下来: “大兄弟,你可要帮我这口子啊!” 何江忙将她拉起来: “大嫂不要这么说,我会尽全力的。今晚,你们都不要深睡,‘但要发出鼾声,明白吗?” 张四福夫妇眼见看到那个佛像的张三和张石头莫名其妙地死了,正自绝望,听了何江这番话,重又燃起生的希望。张嫂把家里一些好的山货都拿了出来,款待何江两人。张四福嚷着要喝酒,张嫂立刻翻了脸,把酒坛子都打破了,点着他的鼻子低声骂道:“大兄弟费心地帮你,你就不怕喝醉了,辜负了大兄弟?” 夜已深沉,村子里的油灯几乎都熄灭了,外面虫声唧唧,偶或传来几声野狗的吠叫。张四福夫妇都上了床,颜贝贝睡在灶台前的柴火堆中。何江抽完几根卷烟,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爬到床下,握紧了弹簧刀。 一阵阴风从门缝里吹了进来,门外隐约响起一阵古怪的声音,像是什么牛蹄声。 张四福夫妇的鼾声陡然停住了,何江忙轻轻叩一下床板,他们的鼾声又起了。 门外牽惠牽牽响起一阵细微的撬门声,接着“咔嗒”一声,门栓子被拨开了。随着门“吱吱”轻响,一个黑影走了进来。黑影很瘦小,但机警得很,反手关上了门,侧耳听了一会,向床边摸过去。 何江闻到了一股牛粪味,那味道他有些熟悉。 黑影在床边辨别了一下,双手举着一把刀,向张四福的身上砍过去。 何江在床下猛地一扯黑影的脚,黑影“哎呀”一声尖叫,扑倒在地,手上的刀子“当啷”落地。何江从床下飞速匍匐上去,用手上的弹簧刀顶住了黑影的咽喉。 “别杀我,我是狗蛋啊!”黑影中响起一个小孩的号哭声。 张四福夫妇惊慌失措地下了床,燃起了油灯。灯光所照,却是那个放牛的狗蛋。他面如土色,一只小手在地上摸索着,似乎在找那把落地的柴刀。 何江没想到凶手竟是狗蛋,收起了弹簧刀,冷冷地说: “怎么会是你!” 狗蛋咬着嘴唇不说话,只把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恶狠狠地盯着张四福看。张四福忽而拿手狠狠抽打自己几个嘴巴,蹲下身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何江皱眉看向一边掌着灯的张嫂,心觉蹊跷。 张嫂惊魂未定,看着狗蛋,眼中落下泪来: “小狗子啊,我知道你稂你张叔,我何尝不恨呢!唉,怪就怪那场大洪水啊!” 原来,暴雨连下三天三夜,水坝决堤,洪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了几个村庄。张家墩为数不多的十几只竹筏载着村里的人逃生。然而人实在太多了,眼看竹筏翻了一个又一个,村长张四福当即号召,将那些失去劳动能力的老人推下水去。 张三和张石头顺着张四福的意思,无奈地将很多老人推下了水,那个场景真是悲惨得很,老人的号哭声令洪水为之失色。 狗蛋是个孤儿,从小和奶奶相依为命。他眼见最亲的奶奶被村长几个推下了竹筏,号哭着消逝在洪涛中,心中的悲伤转为了无尽的愤怒…… “小狗子,张婶不怪你。但……唉。”张嫂不住地摇头苦叹。 颜贝贝也过来了,见狗蛋嘴唇咬出血来,忙说:“你瞧你,都出血了。”爱怜地拿袖子擦拭他的嘴唇,又蹲下身来, “小弟弟,你能告诉姐姐,谁让你这么做的吗?” 狗蛋舔了舔嘴唇,还是不说话,瞟一眼木桌上没吃完的山货。颜贝贝笑了笑,将一只烤红薯送到他手上: “我知道你饿了,吃吧。” 门外又响起那阵牛蹄声,狗蛋咬一口红薯,叫道: “我的牛——”就要跑出去。 何江却像拎小鸡一样将他提了起来: “小家伙,别想跑!张嫂,你去帮他把牛拴一下。”张嫂揉着眼睛去了。 颜贝贝白了何江一眼: “有你这样对待一个小孩的吗?” 何江耸耸肩,只好放下狗蛋。狗蛋撇着嘴,躲到颜贝贝身边,盯着何江,狠狠地咬一口红薯解气。 “告诉姐姐,是哪个坏人让你这么做的?”颜贝贝循循善诱。 “他是好人!”狗蛋撅起了嘴, “他说帮我报仇,把推奶奶下水的人杀掉!”他的眼中闪烁着超越年龄的凶残。 何江鼻子里冷哼一声,忽而从一只包裹里摸出一个东西摆到木桌上,狗蛋脸色苍白,颤声说道:“你……你怎么拿到的……” 张四福看到那个古怪的佛像,眼睛都直了。 何江冷笑道: “就是你一直帮着那个人几次三番地将这个东西从土里挖出来的对不对?!你是个放牛娃,去哪里放牛都没人怀疑,这个东西王家墩的人一埋回去,你随后就到了!那个晚上,你说你看到了一个穿着袈裟的什么‘金佛’,我没猜错的话,他就是指示你来杀张村长的人吧!” 狗蛋内心深处的秘密被人赤裸裸地抖了出来,他的脸一沉,竟“哇”一声哭了起来。颜贝贝忙将他揽在怀中安慰着: “别哭,坚强点。姐姐知道你是为了给奶奶报仇才跟那个人一起的。” “你再不说,我割了你舌头!”何江将弹簧刀“啪”一声弹开,恶狠狠地扑向狗蛋。 狗蛋被吓着了,双手抱住颜贝贝的腿,说道:“我说,我说……是李庄的……李平哥……” “啊,是那个畜生!”张四福腮帮子上肌肉抽动一下。 李平是李庄的二把手,也是个泼皮,跟李跃进是拜把子兄弟。那次群殴死了李跃进,李平还曾放下话来: “你们会遭报应的,那个东西还会来找你们,你们一个也逃不了!” 何江听张四福说完,陷入沉思。如果那个“金佛”是李平,那场群殴之前给李庄捣鬼的会不会也是他呢?他的目的只是将张家墩的人驱赶出这片土地这么简单? 张家墩的村民们从村长口中听说一切神秘死亡事件都是李庄的李平设计的,都义愤填膺,同时大大舒展了一口气。正当张家墩的人张罗着报警,要把李平绳之以法的时候,一件诡异事情的发生使整个黑山又蒙上了恐怖的阴影。 李平的尸体出现在村长家门口! 李平的尸体被一杆三叉法器钉在了门板上!那杆法器张四福再熟悉不过了,正是那个凶煞的古佛手上握着的法器!李平的脸被划花了,鲜血从七窍里流出来,惨不忍睹! 村子里有很多流言传开,古佛又开始复仇了! 何江勘察了现场,那杆法器引起了他的注意。法器锈蚀,显然有些年代了,法器上印着两个黑乎乎的手印。何江用手指沾了些黑色物质放到鼻头苔闻,有一股煤灰味。他皱起眉头,问张四福: “村长,这附近有煤窑吗?” 张四福摇摇头: “没有啊,十里八村都是靠烧木柴过活呢。” 何江心生疑惑,凶手杀死李平时,手上显然沾染了煤灰,这些煤灰从何而来? 几个远道而来的民警调查了几天,也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李平的尸体被李庄的人认了回去埋了。 接着,更为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天,何江正在村长家吃饭,一个村民闯门而入,口齿不清地说: “血!大地流血了啊!” 原来,这个村民中午去刚刚播了种的新地里浇水,谁知那片土地一夜之间竟流出殷红的血来! 何江脸色大变,跟着那个村民赶到山腹的那片土地,那里果然红了一片。 他将带血的土疙瘩放到鼻头下一闻,所谓的“血”不过是被颜料染红了的水。他的眉毛拧成了一团:是谁不惜血本将一桶桶的颜料倒在水里?这背后到底有什么阴谋? 大地流血的事件在李庄也发生了,几天之间,张家墩和李庄的人都有了退耕之心。他们认为得罪了神灵精怪,这里呆不下去了。 张七终于回来了,他带回了一个瞎道士,据说瞎道士连张七的面都没见过,就一口道出了他的身世,所求之事,神乎其神的。瞎道士瘦得像一根麻花,身披八卦衣,左手摇着一个铃铛,右手握着一个黄乎乎的破旗子,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算命打卦,镇宅辟邪。 张家墩的村民们都来到张七家门口,看瞎道士如何施法。李庄一些村民也畏畏缩缩地过来了,远远地看着。连续的诡异事件令两个村子的村民忘记了往日的仇恨。 瞎道士摇着旗子在流血的大地上走了一遭,忽而顿住,掐着手指一算,脸色沉下来: “你们得罪了佛教天龙八部神众之一夜叉老爷!你们挖了他栖息的居所,还在他的地盘上动土,真是大不敬啊!” 村民们大惊失色,张四福忙问道: “大师有什么法子可以破解的吗?” 瞎道士冷笑了几声,摇头说: “没法子,除非——” “怎样?”张七也急道。 “除非你们离开这片大地,去别的地方谋生。”瞎道士眼皮一翻,露出白乎乎的眼球。 “唉!”村民们纷纷摇头叹息。 瞎道士又对着空中虚抓了几下,身体像被什么附体了一样剧烈颤抖几下,脸色凝重地说: “夜叉大神,让你们速速离开这片大地,否则他会……这是天机,不可说,不可说啊!”他对身边的张七拱拱手,,甚是惊恐的样子, “这里是凶煞之地,不宜久留,老道去了!”拄着破旗子便走。 村民们面面相觑,在流血的大地上徘徊,久久不散。 李庄那边忽而连滚带爬地走过来一个人,远远对那些正呆在张家墩的李庄村民叫道: “你们怎么还呆在张家墩?李庄出大事了,地里的庄稼都被什么野东西拔出来了!可怜那些刚抽苗子的庄稼啊!” 何江也在人群中,他目光灼灼地看着瞎道士离去的背影,一种神秘的预感袭上心头。他心念一转,狸猫一样跟踪上去。 瞎道士翻过几条山沟,绕过黑山,抄近道向山后那片阴森森的原始森林走去。 一路上,他打退了几只野狗。傍晚时分,瞎道士抵达了原始森林边缘。他盘腿坐在地上,从行囊里摸出半只叫花鸡狼吞虎咽起来。 原始森林那边一阵寒风吹来,瞎道士依着树的招牌迎风狂舞起来。他忽而侧一下耳朵,似乎听到了什么,叫了一句: “你来了!” 一个又瘦又高的黑影无声无息地走向瞎道士,他的双手捧着一块碗大的石头!黑影身上穿着袈裟,脸上金光灿烂,正是狗蛋口中的“金佛”! 何江潜伏在灌木丛中,手上的弹簧刀随时准备抛出去。 金佛举起了手上的石头。 轰……山后响起一阵巨响,金佛回过头去,看向声源处,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的神色。原始森林中扬起一股冲天的烟尘,林木摇曳,鸟兽四散。何江在下风口闻到一股浓烈的气味,正是他从那杆三叉法器上闻到的煤灰味! 莫非…… 金佛又举起了双手,石头对准了瞎道士的后脑勺!手法与杀死张石头时一模一样! 何江豹子一样从灌木丛中一跃而出,弹簧刀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扎在金佛的手腕上。金佛“啊”一声惨叫,石头脱手,砸在瞎道士的后背上。 瞎道士似乎明白了什么,抖索着一跃而起,顾不得疼,摸索着捏住那个铜铃铛护身,嘴上还叼着一截鸡爪子。 何江飞速上前,将金佛按倒在地,一拳头砸在他那张“金脸”上。 “金脸”被打花了,露出里面的人脸。何江冷笑一声,将那张破碎的金纸从凶手脸上揭了下来。 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一个死人的脸一一李平! “嘿嘿!没想到吧,外乡人!”李平龇牙咧嘴笑着,鲜血从嘴巴流出来。 “那个死去的李平是个替身吧!装神弄鬼也够了,你该摊牌了!”何江抓起弹簧刀,抵住他的咽喉。 李平笑得有些发呛,他忽而剧烈咳嗽起来,眼睛鼻子里都流出血来。何江心中一沉,这家伙居然服毒! “你别想从我口中得到什么……可恶的……外乡人……”李平身躯抽搐几下,蹬一下腿便死去了。 何江唯恐他又装死,探了探他的鼻息和心跳,这回是真的死了。何江回头瞅了一眼,那个瞎道士还不安地捏着铃铛,额上渗出黄豆大的汗珠子。 何江鼻子里冷哼了一声,走向瞎道士。 “我……我说……好汉饶命啊……”瞎道士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原来,这个瞎道士有一次误入了原始森林,遇到了李平。李平给了他不少钱,让他帮忙吓走张家墩和李庄的人。瞎道士和张七的相遇不是偶然,都是李平一手安排的。何江看着李平的尸体,暗想,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吓走张家墩和李庄的人?何江忽而想起刚才原始森林中那阵惊天的声响,李平的脸上为什么会出现彻骨的贪婪? “你赶紧去村子里把真相跟村民交代了。否则,无论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你的下场只会跟李平一样!明白吗?”何江恶声恶气地说道。 瞎道士忙磕头道: “多谢好汉。我一定交代,一定交代!” 何江踢了他一脚: “还不快滚!”瞎道士连滚带爬地往来路去了,连招牌也没敢拿。 夜色渐沉,阴风肆虐,原始森林里传来一阵阵兽类的吼叫。不知名的飞禽叫得异常得凶。何江踏着厚厚的落叶,向那个巨大声响的源头走去。他有预感,那里藏着一个非同寻常的阴谋。 原始森林深处忽而豁然晾出一块庞大的开垦地。地上没有种植庄稼,而是堆着坟墓,一座连着一座,不下千座!只是,这些坟墓上没有墓碑,只有黑乎乎的煤渣子,荒草摇曳其上。 何江双手齐用,挖开了一个坟墓,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 他咬着嘴唇,继续向前走去。 千座坟墓过尽,前面忽而灯火摇曳,一阵机器的轰鸣声敲击耳鼓! 灯光下无数的人影在忙活,数百辆卡车运输着一车车金光夺目的矿物质。有人正用铲子往上覆盖黑乎乎的煤渣子,这里是一座天然的大金矿! 一个熟悉的人脸闯入眼帘——正是媒体上传得沸沸扬扬的长江三角洲十大财经风云人物之一的地产老总——谢不凡! 谢不凡手上拿着一个三叉法器,正扒着金矿。他忽而停下手来,对那些忙得热火朝天的工人喝道:“大家好好干,老子有的是赏钱!张家墩和李庄的人都跑了,这金矿就是咱们的了!哈哈!” 那些工人也叫嚣起来: “谢总,你倒是手狠啊,连哄带吓,把两个村子的人都赶跑了,到底是成大事的人啊!他们死也想不到,他们差点就把金矿给开垦了,哈哈!” 谢不凡冷哼了一声: “他妈的,这年头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那些村民老子也想拉过来一起干啊,要都像李平那家伙一样既有贼心又有贼胆倒好了,可都他妈的是软蛋,上不了台盘!还是你们这帮道上混过的兄弟行,口风也紧!” 何江在“坟墓”后倒抽一口凉气,原来如此!谢不凡为了守住金矿,不让张家墩和李庄的人发现,便下了杀手! 何江狸猫一样向来路跑去,回到张家墩。村子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张七正坐在船梆子上,大口大口抽着烟锅子,看着山脚下一片片新开垦的土地,眼角挂着一滴风干的老泪。 张七见何江回来了,悲叹了一声,说道: “年轻人,有聚有散,我老人家今天就撑竹筏送你们出山吧。” 颜贝贝也收拾了行李出来了,穿着碎花裙子,颧骨微凸,这些日子她瘦了很多。 张七用竹筏将何江两人送上岸,洪水似乎退了不少,两人在浅水滩竟看到了那辆深陷在泥沙中的雪佛兰。 何江与张七临别时,笑着说: “七爷,你先不要离开那里,再等一天。” 张七问他为什么,何江笑而不答。等到张七走了,何江两人去了就近的车站,何江向当地警方打了匿名电话,将黑山中发生的一切说了,警方迅速出动。 何江又给附近的汽车4s店打了个电话,很快有吊车过来了,将那辆泥沙中的雪佛兰吊了上来。 雪佛兰经过一番维修,居然恢复了功能。 回杭州的路上,何江从广播中听到消息:黑山后山原始森林被封锁,警方抓获数百名非法开采金矿的矿工。然而,正当警方准备下井捉拿矿主时,那座金矿忽而倒塌……矿主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在回家的路上,何江精神有点恍惚,眼前总是闪动着一个滴血的三叉法器,那是被定格的噩梦。他一直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做了个这样的梦,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第六感? 许多天后,张家墩和李庄存活的村民又回到了黑山,在政府的号召下,开山挖金。 第三个晚上,张四福又一次挖到了一个黑乎乎的夜叉雕像… ...
一见发财,身穿黑衣,头顶高帽,手拿锁链,这么熟悉的形象我想你们不会不知道是谁,没错,这就是很出名的黑无常,传说黑白无常只有是将死之人才会看到,也有阳气弱的人会看到,因为黑白无常通常是成双成对的出现,它们是地府的勾魂使者,它们来阳间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把将死之人的魂魄带去地府!所以说凡是鬼魂,都害怕黑白无常,因为没有鬼魂是愿意离世的,它们都是被黑白无常硬生生的捉去的。 其实生人也是可以看到黑无常白无常的,因为某种情况下,拥有阴阳眼的人就会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事务,比如说我,我从小就经常会看到一些我并不愿意看到的事物,就拿最近的一件事来说吧,那天,我正在楼下的叉烧包店里吃饭,我突然感觉身体控制不住的冷,我拿出温度计一看,都零下十度了!这可是夏天啊,于是我就知道,那个东西肯定出现在我附近了。以前我总是不知不觉的看到鬼魂,毫无征兆的,每次都把我吓的半死,我发现他们出现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周围的温度突然就变得异常的冷,于是我就随身带着一个温度计,只要温度计的温度一到零度,我就知道肯定是那个东西又出现了,于是我就会提高警惕。 果然,不一会我就看到我的对面坐着一个老头子,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我,我注意到那个老人的脖子那里有一条红色的印记,我想我知道这个老人生前是怎么死的了。看着那个老人的打扮,我感觉应该是清朝的打扮。对于鬼魂我几乎是看惯了,我也没理他就自己吃着自己的叉烧包,对面的老人此时正慢慢的贴近我,之所以说是贴近,是因为那个老人身子没动,只是头就那么凌空的慢慢的往我这边飘!本来大好的胃口霎时间就没了,我装作没看见就想结账离开,这时候,我感觉周围的温度更冷了,似乎就快把我冻住了,正在我哆嗦的时候,我看到那个老人的身后出现了两个“人”!一个穿着丧服,一个身上穿着黑色的衣服,一个手里拿着一个链子,一个手里捧着哭丧棒,它们的舌头都长长的低垂着。那时候,我想动,但是脚却怎么也迈不开步子,这种情况是我第一次遇到的,我很害怕,浑身唰唰的就冒汗了。 只见那个黑色衣服的鬼,用锁链锁着那个老人,不由分说就拉着那个老人的鬼魂离开。我正在庆幸它们终于消失的时候,那个黑衣服的鬼魂突然发出一声惊讶的声音“咦?”然后慢慢的转过身来朝我这边望过来,这时候,那个白衣服的鬼看出了异样,然后问那个黑衣服的“怎么了?赶紧走吧。”我听到那个黑衣服的在自言自语的说:“不可能啊,那个凡人好像可以看到我们。”“不可能吧,这要是真被他看到可就不好办了。”白衣服的这时候也朝我这边看过来。 就在他们感觉我可以看到他们的时候,我身体可以动了,可是我还是不敢走,于是我就站在那里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可是我的身体却控制不住的颤抖着,突然,我看到黑白无常慢慢的朝我这边走来,就在他们跟我擦肩而过的时候,我害怕极了,我生怕他们会把我跟那个老人一样捉走。跟他们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我看到黑无常看了我一眼,似乎另有深意一般。等到他们消失的时候,我的身体早就成了汗人了,浑身上下都是汗,心想差点吓死我了,看来有阴阳眼也不是什么好事。 原本以为这次的事情只不过是个插曲而已,谁知道这才是开始。 七月的天气在北方这个城市来说就是一个大火炉,实在是太热了,我看着冒着热气的马路,心情也不由的烦躁起来,我准备到马路那边去坐车,可是不巧的是正好是红绿灯的当口,顶着大大的太阳,前面还有好多的人,四周都是人,又是汗味,又是臭味,简直是折磨。 就在我实在受不了,准备硬闯红灯的时候,突然,对面马路的一个女人突然往前面窜去,就好像有人在背后推她一样,就在那个女人骂骂咧咧的准备穿过马路的时候,一辆大货车突然窜出来,我看的清清楚楚的,那个女人原本完全可以躲过那个车的,可是就在那一瞬间,我看到一个人没有的斑马线上突然出现一个脚,就是只有一个脚!就在我愣神的看着那个诡异的脚的时候,那个女人的脚绊到了那个脚,那个女人就倒在了马路上,这时候那个货车也来到了,一时间鲜血四溅!那个女人瞬间就被碾压成肉饼了! 当别人看着这场突然的车祸在那里尖叫的时候,我却很冷静,因为我看到那个货车的副驾驶坐着一个女人,一个身穿红衣服的女人!之所以我注意这个女人,是因为这个女人绝对不是人,因为那个女人只有半个脑袋!我刚想叫出来,突然感觉背后有人轻轻的拍了拍我一下,我猛的回头,我看到一个长长的舌头出现在我眼前,黑无常又出现了!!!!他面无表情冷冷的跟我说:“你最好不要说话,不然我也不会多管闲事的,那个女人已经找到替身了,我也该把她带走了。” 我看着黑无常手拿着锁链,来到那个半张脸的女人身边,伸手就把那个女人的魂魄锁上带走了,临走的时候,我看到原来被撞死的女人瞬间就变成那个半张脸的女人的样子!我想这个女人还会再继续寻找替身! 从那以后,黑无常就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身边,他可以说是两次救我了,如果不是他的突然出现,我可能就会被那个女鬼害死了。 我不喜欢我的眼睛,可是我无可奈何,唯一让我庆幸的就是我可以预先知道哪里有危险!如果有机会,我还想再见黑无常。 ...
五个人人去登山,中途挂了一个…… 后来到了晚上,他们找到一间房子,里面很黑什么都没有…… 外面又是下着暴雨打着雷,那四个人很害怕。 有个人提议玩个游戏:4个人分别站在房子的四个角落,然后轮流去另一个角落碰那个人的手。 如: A B C D,A走过去碰B的,B碰D的,D碰C的,C又去碰回A的,他们一直玩到天亮…… 请问发现什么了吗? …… …… …… …… …… …… …… …… …… 答案:D应该碰不到A的手,因为A已经走到了B的角落,说明多了一个人,就是一起登上挂掉的那个。 ...
顺意殡仪馆不大,只有一台老式火化炉,平时烧的人也不多,因为这里村户相连,谁家死了人都会有许多人相送。不过也有例外,昨天夜里,火化工丁大壮一口气连烧两个人,来送葬的却只有一个人。 本来,夜里烧人就够怪的了,更怪的是,死人是由县里首富李大头亲自开着运砖车送来的。李大头开着十几个大砖场,平时坐宝马、奔驰还嫌颠,这会儿为了死人竟然夜里开起了运砖车,这还不够怪吗? 李大头看着尸体变成了灰,对丁大壮说:“剩下的事你办吧。”顺手把一个大信封丢给满脸汗水的丁大壮,开着运砖车走了。 李大头的话,丁大壮当然明白,无非是让他把骨灰扬进沟里,这样的事以前有过一次。丁大壮知道信封里面装的是钱,却不敢打开看,揣回家,直接藏进了碗柜里。 丁大壮预感到这次李大头摊上了大事,瞒不过天的大事!所以,他没敢把骨灰扬到沟里,而是藏了起来。他还藏起一具尸体没火化,因为,这具尸体活着时,他见过。 一个月前清明节这天,丁大壮乘着夜色去祭祀园收捡供品。这里白天人来人往的,活着的人为了纪念死去的人,把不少高档烟酒丢在这里,当然也少不了上品位的酒菜。他们自然想不到这些东西最后都被丁大壮收走了——也许他们想到了,但人们总是宁肯对活人苛刻,也不愿意对死人抠门。结果便是让丁大壮这样的人过上了天天好烟好酒、有吃有喝,甚至有钱拿的好生活。 以往这时候,丁大壮总是很顺利地把东西弄回家享用,这次却出了意外,把他吓得差点尿了裤子。 这晚,丁大壮收获甚丰,快半夜了还没有收完。尤其是最后这个祭祀点,供品甚是丰厚,全是整鸡整鱼、整烟整酒,看得丁大壮馋涎欲滴,就在他伸手抓供品时,一只冰凉的手搭在他的肩头,接着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像从地府传来的:“你干吗……拿走我的东西?” 本来,丁大壮是烧死人的,胆量大得很,对他而言,死人就是一堆等着烧成灰的臭肉罢了。但他却怕活人与“鬼”,活人你稍稍打点不到位,就会跟你翻脸、结仇;至于“鬼”,丁大壮也不知道这世上有没有,让人防不胜防。 丁大壮不知身后是人是“鬼”,吓得不敢回头看,那个声音又说:“这些……都是我的……你干吗拿走啊?”这声音含混不清,在静寂的祭祀园里显得那样诡异。丁大壮定了定神,身子向前猛地一蹿,挣开那只手,回头一看,顿时吓得“妈呀”一声坐到地上。 夜色下,离丁大壮几步远处站着一人,也许不该称他为人,他个子不高,瘦得皮包骨头,一身破衣几乎遮不住身体。这些都没什么,比他惨的丁大壮也烧过,让丁大壮几乎吓破胆的是他的那张脸,那张脸上满是血污不说,应该是鼻子的地方只有两个窟窿眼,他瞪着丁大壮,看得丁大壮心胆俱裂。 “你、你是人是鬼?” 那显然是个人,因为他看见丁大壮离开祭品时,顾不上答话,扑到菜品上大吃起来,鬼怎会吃东西呢?丁大壮松了口气。好歹把吓得要跳出来的心按了回去。但紧接着又生出疑惑:他别是那个人派来的吧? 丁大壮怕活人是有缘由的。几年前,丁大壮还是这个殡仪馆里的小头头,当时,因为这里烧人费用不高,又是独一处,效益还是不错的,不像现在这样生意清冷。后来,因为丁大壮得罪了人,一个活人,这才变成了现在这样。 丁大壮稳住了心神,再看那个狼吞虎咽的人就不害怕了,那只是一个痴呆、神智不健全的人。当下,他等那人吃饱喝足后就问他是谁,从哪里来,为什么在这里,可那人一句整话都不会说,吃喝完了,就倒在水泥板上呼呼大睡,全然不管还有丁大壮这个人。 丁大壮无奈地把其他供品收捡一下就走了,临走前把些破纸、烂花堆到那人身上,心想也许能保点暖。 第二天,丁大壮又到祭祀园去看,那人不见了。谁知,一个月后竟又看到了他,只是已经死了。烧到他时,丁大壮看他头上、身上多了许多新伤就留了个心眼,趁李大头不注意,把尸体丢进空纸棺里藏了起来,并做了记号。 丁大壮能有今天,和李大头也是有一点关系。 几年前,邻县还没有建殡仪馆,有一天,上头给丁大壮派来个年轻人,说是让他到这里锻炼锻炼。他是李大头开宝马车送来的,李大头点名让丁大壮带带他。丁大壮是个实诚人,当时他还不是火化工,是办公室主任。他想,既然是李首富送来的,上头又有话,他可不能不重视。年轻人来的第一夜,丁大壮就安排他到最关键的骨灰寄存室值班,因为,近来竟有人偷骨灰卖,这可是无本万利的买卖,谁家亲人骨灰丢了能不着急呢?花多少钱也得买回去。 但丁大壮没有想到,这年轻人胆小如鼠,当夜天气不好,电闪雷鸣急雨如泼的。丁大壮对年轻人有些不放心,就到骨灰寄存室查岗,却发现年轻人躲在值班室床底下,灯都不敢去开,门关得紧紧的,听到丁大壮敲门竟吓得尿了裤子,让丁大壮笑了几天。但丁大壮没有笑多久,他不知道,那年轻人是孙副县长的侄子,到这里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接替行将退休的老馆长的职务的。 丁大壮的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没过多久,老馆长退休了,年轻人成了小孙馆长,他想起丁大壮安排他值的那趟夜班,让他丢尽了脸面,就找了个理由,把丁大壮从主任变成了火化工,也让丁大壮从此不怕死人怕活人。丁大壮想想就恨李大头,哪怕他在送年轻人来的时候透一丝口风,他也不会那么傻,真心实意想要锻炼年轻人。他把流浪汉的尸体藏起来也是想留个后手,找机会拿捏一下李大头。 小孙馆长上任后,第一把火就是提高了火化费用,弄得远近村民烧不起人,叫苦连天。邻县见有机可乘就建起了殡仪馆,把大部分生意抢了过去。 就在丁大壮烧完那具尸体当夜,家里来了不速之客。 丁大壮喜欢晚上没事弄一口喝的,反正菜肴好酒天天有。谁知,他刚把酒菜摆好,就听见有人敲门。“谁呀?这么晚了?”丁大壮有些心烦,冲门外喊了一嗓子。没人应声,没办法,他只好打开门看。这一看,让他愣住了:怎会是他俩?原来是小孙馆长和李大头。 “这么晚了还烧人?”丁大壮惊奇之余问了一句。小孙馆长摆摆手,走回屋里,说:“老丁啊,你看我这忙的,从来就没到你家来过,你不怪我吧?” “不怪。”丁大壮摸不清两人的来意,不敢多说话。李大头却是耐不住性子,说:“实话跟你说了吧,之前叫你烧的那俩人都是流浪汉,是我好心收留了他们。谁知道他们一下子得了急病都死了,这事虽然没什么,可传出去不好听!我给了你两万块,啥意思你该明白,要是嫌少可以再加!” “是,是,我明白的。”丁大壮心里说,传出去不好听?人命关天!传出去够你喝一壶的! 小孙馆长补充说:“老丁,老李这是办好事,这些天要是有人问起来,你可不能乱说!” “是,我不乱说。可是我怎么说呀?”丁大壮问,“总不能别人问起来,明明烧了人说没烧吧?” “对!你就咬住说老李没找你烧过人!”小孙馆长说。 “骨灰你不是都处理了吗?”李大头问。“处理了。可这样不好吧?”丁大壮说,“殡仪馆又不是我一个人,晚上李大头拉人来,门卫、值班的都看到了,何况还有监控和记录。”可小孙馆长和李大头都说这些不用他管,由他们摆平,只要丁大壮管住自己的嘴就行。 他们临走时又丢下个大信封,这回丁大壮拿都不敢拿了,用毛巾包了直接丢进碗柜里。他酒也喝不下去了,盖上被子,半天没睡着。 接下来的事更怪了。第二天,丁大壮烧完一个人,坐在休息室里吸烟,小孙馆长领着一个人进来了,是孙副县长!他竟然屈尊到火化工的休息室来了!丁大壮更加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还好,孙副县长并没有问什么,听丁大壮说昨夜没烧过人,脸色好看了一些,站了一会儿,就和小孙馆长走了。 可是,随后又来了记者,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盘根问底的,弄得丁大壮最后一句话都不敢说了,闭着眼睛装睡。一个记者最后丢下一句话,吓得丁大壮眼睛也闭不上了。那个记者说:“前天,李董事长的一个砖窑塌了,听说里面埋了人,这事是瞒不住的,事情败露了,第一个坐牢的恐怕就是你!” 丁大壮真的害怕了,出了这么大的事,虽说那两人很难查出身份,可不等于没有身份。但是现在他又不敢说出去,工作丢了是小事,弄不好命都得搭进去。 可是,许多天过去了,一切风平浪静,再也没有人来找丁大壮,好像这事压根没发生过。 但丁大壮却越来越害怕了,那可是两个人啊!怎么能说没就没了?丁大壮自然不知道,这些天,从孙副县长到李大头,再到小孙馆长,有多少只手捂着盖着,更不知道那个说狠话的县报记者回去后不久就被调离了工作岗位,然后,走在大街上莫明其妙地出车祸死了,是李大头司机开车撞的,据说是刹车失灵所致。尸体正是丁大壮亲手烧掉的,但他却没有认出来,记者已被撞得面目全非。 之后,丁大壮患上了失眠症。终于在一天夜里睡不着的时候,他下了决心: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要把真实的情况都告诉记者,至于说出真相后会发生什么,他管不了了,再这样闷下去,他会发疯的! 第二天,丁大壮早早来到殡仪馆,在一大堆空纸棺中找到那个做了记号的纸棺,打开后却大吃一惊,纸棺里没了那具尸体,藏在空棺里的骨灰也被人打开撒了一地。 死人怎会消失呢?丁大壮百思不得其解。没了尸体和骨灰,他也没了办法。 可是,就在那天下午,市里来了辆警车带走他和小孙馆长,在车里有人拿出几张打印稿给他看,上面竟是那个县报记者的文章,题目是《黑心老板烧黑心砖,人命如天瞒天过海》。里面翔实地记录了李大头砖窑崩塌的经过,和李大头如何利用残障人员为他打工制砖,死后为他大赚保险金的罪行。这篇文章是那个记者出车祸前就送到市报社的,市报社的总编不敢贸然刊载,请示了市里,市委书记看后严令核查,查实后立即见报。 警察是先到李大头家的,却没有找到李大头,他正在医院,警察赶到医院后,李大头刚咽气。医生说,李大头是受到突然惊吓猝死的。死人是无法进行核查的,警察又找到了丁大壮和小孙馆长。 到了这时,小孙馆长也不敢不实话实说了,丁大壮更是没有必要隐瞒,由此,孙副县长也被市里找了去,没多久就被“双规”了。 事后,丁大壮继续回来烧死人,却再也不去祭祀园搜寻供品了,那里的供品有人替他打扫了,晚上那个人就到丁大壮家里住宿,他就是那个“死去”的流浪汉。 其实,李大头送流浪汉火化时,他只是被碎砖砸晕了。丁大壮把他藏进纸棺后不久,他就清醒了,翻遍了纸棺也没找到吃的,骨灰又不好吃,就从纸棺里爬出来,到祭祀园去找吃的,也没有找到多少吃的东西,祭品被丁大壮收捡得太干净了。 流浪汉连着许多天吃不饱,又想起把他砸晕的那个砖场,四处找东西吃,就在他饿得像鬼一样的时候,撞到了往这里送流浪汉的李大头。李大头当然是认识他的,却以为撞到了鬼,当场被吓昏。到医院时,医生说李大头脑袋里有根血管爆了,救不了了。第二天,李大头就东窗事发了。 ...
是我的一个名叫大兵的邻居告诉我的,他说这是他亲身经历过的一件事,至今他还害怕着呢。 这天,大兵跟几个朋友去酒吧喝酒。大伙散的时候已经是凌晨3点了,大兵来到一个黑巷前,这条巷子离大兵家很近,100来米,饶大路要走800多米。年纪大点的人说,这条巷子以前住着很多户人家,但自从一户人家的妻子上吊自杀后,住户们陆续搬走,听说是因为晚上3点经常听到女人的哭喊声,有人甚至还见到一个白衣女子上吊的情景。 大兵心想:从这走一下子就到家了,世界上哪有什么鬼。大兵本来就是无神论者,更何况现在有酒壮胆呢?于是,他大摇大摆地走进这条巷子里。走着走着,大兵变觉得不对劲,这么短的一条巷子好像很长的样子,大兵看了看表,已经走了10多分钟,即使走大路也回家了啊,走这条路应该很近才是,这时酒也醒了三分。 忽然,大兵感觉背后一凉,拧过头一看。却没看到任何东西,当把头拧回来的时候,眼前的情景却吓了他一大跳,要不是还未完全酒醒,早就晕倒了。他看到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白白的衣服上斑斑血迹,她的眼睛只留下2个深深的黑窟窿,她的鼻子只剩下一半,嘴处的两条嘴唇完全消失了,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白得令人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大兵想跑,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大兵认为自己死定了,但结果出乎预料,女鬼并没有杀他,而是满脸泪水(准确地说是血)地说:“我不是上吊自杀,我是被我丈夫杀害,只是布置成上吊的情景。”这时,大兵不再感到害怕,反而还有一股怜悯之情,问:“你想要我做什么?”女鬼说:“我只是想找个人诉说而已。请你听我说完。我是从另一个城市嫁到这里来的,开始时,他对我很好,但好景不长,3年后,我发现他不再那么一心一意爱我了。有一次,我偷偷地跟着他,发现他跟另一个女人开房,而这个女人竟然是自己认识的,她是我大学时的姐妹。回家后,我跟他提出离婚,要一半家产。他说:‘离婚可以,但家产不可能。’我们越吵越激烈,最后他狠下心来,拿了把尖刀插入我的腹部,让后再布置成我上吊自杀的情景。”听到这,大兵也认为眼前的女鬼很可怜。女鬼说:“我该走了,祝你跟你的爱人永远幸福。”说完便消失了。 当大兵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旁边有一张字条:感谢你听我的诉说——张丽(被杀的女人,也就是女鬼)。大兵发现自己安全了,虽然这次遇到的不是恶鬼,但难免下次遇不到,这条巷子有很多人被杀害却无人知晓,因为这条巷子偏僻,因此事罪恶发生地。 大兵马上搬家了,搬到我家隔壁了。 ...
我是一名师范大学毕业的学生。 一日,经过一面老墙。上面粘贴着招人启示:高中教师,高薪。如安全教满十天。即付10万。联系电话:########.联系人:王校长。明南高中。 当下心想。这种事情都我碰上了。10万,鬼才信。转身就走。忽然,听到背后二个女生议论。 一个说:哎呀,这就是传说中的明南高中。听说那里闹鬼,很凶的。 一个说:真的有那么高的薪水吗? 一个回答:有,据说很多人都去了。只是…… 一个再问:只是什么? 那一个回答:只是,据说,只有一个女老师拿到了那10万。那个女老师是个瞎子。听说,很多人失踪了。有几个跑出来的人都被吓成了神经,只会说:鬼,鬼,不要过来……于是,这就传开了。这么几年,都没有人敢再去呢。 另一个尖叫道:哎呀,别说了,别说了。 我从小就被人夸胆大。听到这样的事情,加上丰厚的奖金。不由地跃跃欲试。 我对面坐着那位王校长。看起来有四十多岁了。一个干瘦的男人。看上去让人有**上拔腿想逃的阴森。 他说:关于我们学校的事情你都听说了吗? 我回答:听说了。那么,真有鬼吗? 他忽然笑了。看起来阴阴的。说道:你可以去问问那位唯一拿到奖金的老师。她叫伏清。这是她的地址。还有,如果,你真的准备来上课的话。明天下午三点再来这里。眼前是一个安详的女子。清秀且苍白。 只是,她是个瞎子。我不由地叹息。 问道:真的有鬼吗? 她哀愁的笑了。回答:不知道,因为我看不见。看不见的事情我不会枉下断语。只是…… 她轻轻的皱了皱眉头,欲言又止。 只是,我劝你还是不要去的好。因为,我感觉到了很多的…… 她的脸上忽然露出了恐怖的表情。忽然将话刹住。没有再说下去。 我回过头去。看到了王校长。他向我点点头。坐了下来。 他说:我来看看伏老师。 伏清的眼睛这时忽然睁大,我看见了她向我摇着头。一个劲的摇着头。我知道她劝我不要去。但是,这样让人好奇的事情,我怎么可以止步不前? 临走之前,我再回过头去深深的看了伏清一眼。她低下了头。象是很难过的样子。 下午三点,我站在了王校长的办公室。 我被一阵摇晃晃醒。周围围满了我的学生。秋芳关切的看着我。 我还是在那个沙发上。四下有了一点点的灯光。奇怪的是。地上没有死去的老师的尸体,没有血迹,什么都没有。就象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我做了个梦一样的。 看看表。已经到了上课的时间。和昨天一样的我上了课。 再睡了一觉起来。心里想,已经是第三天了。 走了出去。沙发上只坐着一个脸色惨白的老师。 只有一个。 我们默默的坐在一起。她是一个女子。名字我记不起来了。只是中间有一个玲。 玲忽然哭了。我抱住了她。在绝望中间,二个人的距离变的很近很近。 我们拿着蜡烛走进那几位老师的休息室。只见被褥整整齐齐的放着。象是根本就没有人睡过的一样。 他们,彻彻底底的消失了。象是以前那些人一样。 消失的无影无踪。 玲崩溃似的滩倒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哭了起来。 她说:我昨天杀了一个。杀了一个。将水果刀捅进他的躯体。但是…… 她抬起双手。 但是,却连血都没有…… 我无声的抱住了她。在这个时候,我实在不忍心再责怪她的罪行。 她狂野的吻住了我。我没有动。任她近似疯狂的扯开我的衣服。然后,她抬起一双泪眼看着我。她说:我怕。 在恐惧和绝望的深处,我别无它*。于是,只好用欲望来抒发着一切压力。期希可以平静的面对即将到来一切。 包括,死亡。 我和玲深深的纠缠。 第四次上课,我平静的将课上完。 然后,我背负着手看着他们收拾好书包。鱼贯而出。我发现,每次都是张若水走在最后。 在凌晨四点的时候,我和玲走进了那座寝室一般的大楼。 阴森的楼道中。我们没有点燃蜡烛。只是手拉着手在黑暗中摸索着。我们决定一定要找出事实的真相。这是我们能够活下去的唯一出路。 忽然,我感觉到了一阵冰冷的气息来临。心中一下惊冷。马上贴着墙壁而立。果然,一阵脚步声从我们的身后而向前走过。没有发现我们。所以,继续向前巡视着。 而我,也惊恐的发觉。又是没有呼吸的。 我紧紧的拉住了玲的手。 我们停留了许久,才鼓起了勇气继续向前走。走了很久。 才来到一个个类似宿舍的门边。门上都挂着班级的名称。我们找到了我所在的班级的门前。 小心的看着四下无人。于是,往里面一看。什么异常的情况都没有发现。学生们都在里面熟睡着。 忽然,听到了耳边传来了沙沙的声音。 回过头来。张若水的惨白的脸面对着我说道:老师,你的好奇心太重了…… 他的双眼流出了血来。身后是一群鬼魅一样的低垂着头的学生。 玲就一声尖叫晕了过去。 越来越多的学生四面八方的聚集了过来。都是低垂着头。 只有脚步声,没有呼吸。 这时,忽然学生们让出一条路来。走来了一个脸色铁青的瘦瘦的学生。 胸前的校牌上写着二个字:王剑。 就是那个一直没有来上课的学生。看着他的脸,我想起了王校长那张干瘦的脸。想必,是父子。 我忽然觉得很熟悉他身上的气息。我想,那双冰冷僵硬的手应该就是他的。 他冷冷的看着我和我怀里玲。 忽然开口:老规矩,只能活一个。 学生们慢慢的围了上来。这时,他们近的我都能够闻到他们身上的腐臭味。一块块腐烂的躯体掉落下来。 我默默的闭上眼睛,开口:选我吧。放过玲。 一双双手将我和玲拖开。那些手中间,有着枯骨一样的。有着腐烂的。只是在那个时候,我的心里已经一片平静,玲,我希望你能够活下去。 在它们开始掠夺我的生命的时候,我和前次一样的陷入了昏迷。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 摸摸自己的心脏,依然在温热的跳动。 看看表。已经是第八天的正午。我昏迷了三天三夜。 只是,玲已经不知去向。 我直接走进王校长的办公室。他正坐在沙发上等我。 他开口:我知道你会来。 我问道:你是人是鬼?玲在哪?还活着吗? 他忽然大笑起来。笑过后用依然阴森的眼睛看着我。说道:你想知道的一切事情,都等到上完十天的课后。那时,一切都会揭晓。 这天晚上。我带上了一副隐形眼镜,它能够使我看不到一切。就象伏清一样。成为一个不是瞎子的瞎子。 我闻到了一阵阵腐臭味从我身边飘过。依然是只有脚步声没有呼吸。它们已经不用在我面前用障眼*了。全都露出了原形。 只是,我现在是个瞎子。 就这样我压下了全部的恐惧上完了第十天的课。 在最后一节课上完以后。我取出隐形眼镜,看到了所有的学生都和预料一般的是行尸走肉。他们向我鞠了一躬。然后,都化成了一滩滩的脓水。汇聚到了一起。然后,都消失不见。 我走出了校园,校门敞开着。 门前放着一个黑包。里面装着一匝匝的钱。 10万。 为着这个。我叹息着。多少人消失的无影无踪。其中,包括我刚刚爱上的玲。 我始终记得,她在我怀里样子。我醒来后没有看到她时心中的疼痛,我想我爱她的。只是,我不知道她在哪里? 我失去了她的踪影。 我抬起头来。看到了伏清。 她静静的站在那里。 我们相对无言。 回过头来,没有看见明南中学。只看到一个阴森的墓园。上书:明南墓园。 旁边有着简介:于1998年食物中毒。全校师生无一幸免。下面是长长的名单。 名单里有着王校长,王剑,张若水,秋芳。 还有那四位失踪的老师。还有我看见了一张熟悉的笑脸。那是玲…… 我惊恐的回过头来。 伏清已经无影无踪。 我的背后,最后的一排人名里。赫然有着二个名字。 伏清……南翔。 一阵大风吹过,鬼气森森。天忽然黑了下来。 黑色的皮包被打开,漫天的纸钱乱飘。 这时,我忽然又感觉象是回到了那个充满了黑暗的校园。 …… 忘了说一声,我的名字,就是南翔…… ...